遠行者03(1 / 3)

第三章

我們學校有一個專業是禮儀模特,我第一天到學校報到的時候,接待我的是一個大二的學姐,她就是學這個的。

夏末秋初的那一個炎熱的午後,我提著重重的行李艱難地在校園內蹣跚著。突然眼前晃出一個人影,我抬頭一看,是一個美女。她在對著我微笑,並不言語,她向著我手中的行李伸出手。我以為她要幹什麼,本能性地防衛著自己的行李,我疑惑地看著她。她依然報以我微笑,再次伸出手從我手中接過一個最重的行李箱,隨後便轉身離去,我跟在她的身後,一起向著報名接待處走去。

我跟在身後,許久我大聲說,你是接待人員嗎?

女孩回過頭微笑著點點頭,又回過頭繼續向前走。

我看著女孩的背影,問,你是學姐嗎?

女孩回過頭微笑著點點頭。

我沒再言語,跟著學姐一起來到報名接待處。我對學姐說,你先幫我看著行李吧,我去辦理入學手續。學姐對著我微笑著堅定地點頭。

費了許多力氣終於把所有事情辦妥,我來到我和學姐分開的那個地方,可她卻不見了蹤影。我環顧四周,都是來來往往的新生和接待人員,我著急起來,有人說,美女都是禍水,莫非我遇到禍水了。我穿越在人群之中,尋找著那個美麗的身影。很可惜,雖然學姐很美麗,但短短的一個小時已經讓我忘記她的模樣,我美麗的學姐,你在哪裏,我該如何向你靠近。

找了許久,不見蹤影。我在人群外邊蹲了下來,撫摸著頭發,不知所措。我望著人群,眼花繚亂,第一次在大千世界裏不知所措。望向遠方,一個美麗的身影襲來。我立即起身快步走過去,攔住她大聲質問道,你幹嘛去了。我看到學姐身旁站著另一個漂亮的女孩,學姐提著另一個行李箱。我接著質問說,我的行李呢。學姐笑容逝去,無辜地望著我。

旁邊的女孩說,你不要這麼大聲對我姐說話,她聽得到,不過她不會說話。

我看看旁邊的女孩,原來是姐妹,又看看學姐,原來是啞巴。我頓時有一種很深的負罪感,低下頭不敢正視學姐,我向來對弱勢人群都有著負罪感,總覺得好像是我害了他們,所以遇到弱勢人群我都帶著負罪感然後伸出犯罪之後的援助之手。就像某些人在背地裏坑騙百姓的錢財,表麵上卻成立一個慈善資金,每次新聞發布會都說,我們又籌到了多少多少慈善資金,可他怎麼不說他背地裏揩了大家多少油水。當初看港片《竊聽風雲》的時候我就在想,社會中還有多少這樣深藏不露的危險。我突然懂得,在這個社會行走,就得處處小心,時時防備,不然一不小心就會被深埋地下的地雷炸到粉身碎骨,死後還找不到凶手。

就在低下頭的瞬間我發現學姐的右手上有一個紅色的東西。那是一個胎記,淺紅色的唇形,就像被人吻過一樣。我在自己的模糊的潛意識裏也一直認為我身上曾經有過一個胎記,不過卻是黑色的,在屁股上。可是我長大後仔細尋找,全身上下根本就沒胎記。我曾經問媽媽,我身上的胎記怎麼不見了。媽媽奇怪地說,你身上哪有什麼胎記啊。我說,有,我記得就在屁股上。媽媽笑著說,不可能,你身上根本沒胎記。我頑固地抬杠說,有,肯定有。媽媽看著我,一陣沉默,說,胡說,我把你生出來的我還不知道。就這樣,我記憶裏的胎記再也沒有出現過,我也曾經一度以為這是一個幻覺,那個胎記是否真的存在也許真的不敢說。

學姐跟旁邊的女孩用手比劃了一陣。隨後,旁邊的女孩轉過頭對我說,你放心,我姐說你的行李很安全,她剛才是要接我來學校,所以交到門衛室那裏保管,她現在就帶你去提行李。

我望著學姐,突然覺得那種負罪感更加激烈。我接過她手中重重的行李跟著她們一起走向報名處,我們來到門衛室,學姐把我的行李提出來放到我麵前,我望著學姐一臉無辜的表情,我說,對不起。

旁邊那個女孩說,姐,我先去把手續辦了,你在這幫我看著行李哈。隨後女孩又對我說,你願意在這陪我姐嗎。

我遲疑片刻,不想女孩說道,不願意就算了。

我剛要反駁,女孩就一扭頭離開了。

我望著學姐,學姐望著我,最初的那種美麗的笑容不見了蹤影。

我低著頭,道歉說,不好意思,學姐,我沒搞清楚情況。

我偷偷地望著學姐,學姐望著我,比劃著,我根本看不懂她是在表達什麼意思。我說,學姐,把你的電話拿來。學姐望著我不動彈,以她那美麗的眼睛望著我,透出深邃的眼神,我想不出為什麼這麼美麗的一個女孩竟然是個啞巴。

我伸手到學姐的口袋中,學姐躲閃著,我停下來注視著她,她注視著我,片刻之後,她從褲袋中掏出手機遞給我。我翻開她的手機通訊錄,裏麵隻有一個號碼——妹妹。我看了學姐一眼,她該會是一個怎樣的人。我把自己的號碼存到她的手機裏,然後往自己手機上打了一個電話。掛斷後把她的號碼存入自己手機裏,我把手機還給她,然後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學姐比劃幾下,我一臉茫然。學姐翻開手機,倒騰半天,我的手機收到一條短信:韓美。

我看著短信笑了笑,說,韓美,就是挺美的。學姐看著我,片刻之後露出微笑。

我說,晚上請你吃飯好吧,算是道歉。

韓美看著我沒有動作。這個時候身後突然想起一個聲音,我回過頭,原來是剛才那個女孩,韓美的妹妹。

女孩說,怎麼著啊,你想要泡我姐姐嗎?

我望著女孩,韓美望著女孩顯出一副生氣的神態。我說,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女孩說,是的話,那我就把姐姐讓給你,不是的話,那你就是我的。

我看著女孩笑了笑,說,你叫什麼名字?

女孩說,韓葉。

我笑笑,說,確實夠野的。

晚上,我確實把韓氏姐妹約出來吃飯。言談之中,我了解到,這是兩個相依為命的人。她們的父母三年前就已經雙雙遇難,至於遇難的原因,姐妹倆麵露難色,始終不願跟我透露。從那時候開始,姐姐就已經一肩挑起了這個家裏內外所有的擔子,我頓時對這個姐姐佩服得直點頭。其實姐姐原先是不啞的,在一次病患中就變成了啞巴,我立即對這個美麗的姐姐深表同情。妹妹接著介紹說,姐姐更是一個自強不息的人,她照顧著這個家還可以到學校讀書,還可以供我讀書。我頓時對這個姐姐無言以對。

晚飯過後,我們幾個人沿著馬路走在霓虹燈下。望著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車輛,我突然記起銀河的爸爸一幅攝影作品。那是一幅名字叫作《生生不息》的作品,畫麵上是晚上的街景,來往的車輛在畫麵中留下美麗的光線,就像小時候看到的天空中飛機飛過後留下的長長的雲彩路線,十分美麗。可我始終沒有想明白,為什麼這樣的一幅畫麵會取一個那樣的名字。銀河的爸爸給出的解釋是,取名字要有意境,與畫麵不符其實最有意境,讓別人看不懂的就會是經典的。我癡癡地望著銀河的爸爸,茫然無知,但從此我便立下誌願要當一名攝影師,我可以隨便給自己的作品去許多有意境的名字,還可以讓漂亮的女孩做我的模特。如果要創作一些人體藝術攝影,我還可以看到漂亮女孩的裸體呢。我獨自暗笑,沉浸在美麗的幻想之中。可突然被一巴掌打醒了,抬頭一看,銀河的爸爸正生氣地看著我,說,小崽子,看著我的作品偷笑什麼呢。我連忙解釋說,沒什麼,沒什麼,我隻是覺得攝影師真好,我長大了也要當攝影師。

我們走過一段路程,來到一個十字路口,望著紅燈還有不少的時間,我提議向右走吧,不必一直向前。我就是這樣,不喜歡在路程中因為不必要的一些東西停頓片刻,所以從小到大我養成走路就一直快速地直奔終點。我們沒必要一直向前,在人生的路上,不是隻有前進和後退的,它還有左和右,前方的路太漫長,偏左偏右說不定更好。可這些話一想出來我就覺得十分不妥,因為在革命的道路上隻有前進,左傾,右傾都是錯誤路線,而且革命是不允許你後退的。我突然覺得,革命先烈們是多麼的辛苦,可人生並不等同於革命,必要的時候,我們是可以左傾或右傾的。

我們轉身向右走去,韓葉突然問我,你是學什麼的?我說,攝影。韓葉驚訝起來,哇塞,攝影師。我笑笑,說,其實我是想學導演的,可當初連北京電影學院的複試都沒有考過,所以就來湖南學攝影了。我反問她是學什麼的。韓葉說,跟我姐一樣。我繼而問,你姐是學什麼的。韓葉反問說,你不曉得。我我略顯尷尬地回答,不曉得。韓葉說,模特。我驚訝得看著姐妹兩個,韓葉看著我奇怪地問怎麼了,我說沒什麼。

我小時候確定自己的夢想是當一個攝影師後,就給自己定一個目標就是將來一定要拍一百幅人體藝術攝影作品,這樣我就可以看到一百個女孩的身體了。現在我真的學了攝影,卻早已忘卻當時的這個偉大的夢想,我一心隻想把夢想偏向導演。因為跟導演比起來,攝影師沒什麼了不起的。高中的時候一個同學告訴我,當導演很爽的,哪個女演員想拍戲就得跟導演上床。於是,從那個時候我便又立誌要當一名導演,而我又有一個更加偉大的目標,就是要拍出一百部電影,這樣就可以幹到一百個女孩的身體了。

前麵踉踉蹌蹌走過來幾對酒醉的男男女女,待到他們從身邊過去後。韓葉說,你沒學上導演,豈不是很可惜。

我說,不可惜,因為張藝謀以前也是搞攝影的。

韓葉說,可我覺得張藝謀並沒什麼了不起的呀。

我望著這個可愛的女孩,笑笑,說,可沒什麼了不起的一個人卻是一個國際大導演,你又能怎麼樣呢。

我看看走在我們身後的韓美,我似乎冷落了這個世上最偉大的姐姐,可她又不會說話,手語我也看不懂,我真不知道該怎麼樣才能不冷落她。可就在這個時候我卻對著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一個人產生了一個最齷齪的想法。如果我可以請她當我的模特,那我豈不是可以騙她脫衣服,好的話還可以騙到床上去。可我又看看旁邊的韓葉,齷齪的思想產生的激情頓時被澆滅。我很長時間都覺得偉大的作品都是由齷齪的思想產生而來的。論起我對這兩個人的感覺,我是偏向姐姐的。

我們沿著馬路不知不覺走出好遠,最終還是韓美拽住我們兩個,比劃半天,韓葉翻譯說,時候不早了,該回去了。我打開手機,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是不早了。於是,我們結伴返回,最終在宿舍岔路口分開,她們走向她們的女生宿舍,其實我是很願意跟著她們一起住進去的,可學校規定說,快,回你的男生宿舍區。我暗自罵道,你妹啊,老子想想都不行啊。

第二天,我們見過班主任輔導員,他發布一條重要信息。要上交一個係列攝影作品用以分班級隻用,因為今年學攝影的人數特別多,要分出兩個班級來,以上交作品好壞分出好壞兩個班級,時間期限是三天。聽到消息後,我暗自罵道:媽的,還以為我們是高中生,到大學了還以分數看學生。但學校就是天,人在天之下,必須得低頭。

我花費一天的時間用思考我要取些什麼素材,我在這個城市轉了一天,爭取找到我想要的東西。可最終一無所獲,返回的時候,我突然發現一幅畫麵,那是一麵小湖,湖的上麵支著蜿蜒的過道,中間是一座橋。我突然想到一個想法,在雨中,可以找一個模特站在橋上,打著紅色的雨傘,穿著紅色的衣服。我不知道這個畫麵能蘊藏什麼意境,不過我就喜歡這個感覺,我想要尋求一點意境,所以按照銀河爸爸的思想決定為這幅作品命名為《紅》。然後擴展為一個係列,係列總名稱——《幻想》。

模特很好找,我在這個時候我就決定大學期間韓氏姐妹必須要成為我的禦用模特,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這麼有控製欲。而唯一難得的是天氣,我望著驕陽四射的天空,老天,給我一個雨天,我還你一個幻想。對於這個《幻想》,我覺得可能它到最後永遠都隻是一個幻想而已。可晚上睡覺之際,突然聽到窗外嘩啦啦的雨聲,我趕緊坐起來走上陽台,老天,你是在幫我嗎。可剛疑問我便又是一個疑問,明天你還會幫我嗎。

我掏出手機,想要給韓美電話,可剛撥出去我便趕緊掛掉,她不能說話,把這忘了。於是我改為發信息,說,你明天有事嗎。片刻之後,信息回複說,怎麼了。我說,我需要一個模特。信息回複,說,我要出去做事,要去賺麵包。我遲疑著。片刻之後,又是一條信息,說,你可以找葉啊。我恍然大悟,還有一個呢。

我撥出去電話,那邊傳來甜美的聲音。我問,你明天有時間嗎。那邊說,有啊。我說,那做我的模特吧,我們要交作品。那邊說,不會吧,剛入學就有作業。我無辜地說,沒辦法啊。那邊說,可以啊,什麼時候。我想想,說,我再通知你吧,我需要一個雨天。那邊說,現在外邊就在下雨啊。我說,我需要雨天,不是雨夜。

第二天淩晨,我睡意已經被依然滴答的雨聲抹去。我撥通電話,那邊傳來一陣微弱的聲音,喂。我頓時很不好意思,尷尬地說,你還在睡嗎。那邊遲疑了一會,說,老大,你說呢,現在才早上五點耶。我很不好意思,說,那不好意思啊,你繼續睡吧。那邊說,還睡什麼,都被你搞醒了。我笑了笑。那邊說,你等我一下啊,我現在就起來。我“嗯”了一下。隨後那邊又說,我需要準備什麼嗎。我想了想,說,你有雨傘嗎。那邊說,有。我說,什麼顏色。那邊說,紅色。我說,你有連衣裙嗎。那邊說,好像有一件。我說,什麼顏色。那邊說,你等一下,我找找看。許久之後,電話中傳來訊息,說,是青藍色的。我說,那你帶著你的雨傘來吧。那邊說,這麼大的雨,我肯定要帶了。

我走出宿舍,在附近轉著,服裝店都還沒有開門。我在一家服裝店門前猶豫地來回踱步,最終我拍響了大門。隨即裏麵傳出霹靂呱啦的聲音還有一陣唏噓聲,許久之後,門才打開。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婦女,穿著一件半透明的睡衣,我明顯的看到她的乳房頭頭印在睡衣上。

女人很不耐煩地問,幹什麼,一大早的。

我正要說話,突然裏麵傳出一陣聲響,我放眼望去,一個身影閃過去。

女人不耐煩地說,看什麼看,一隻貓而已。

我“哦哦”地點著頭,回過眼神,看著女人,其實是瞥著女人的胸部說,我要買衣服。

女人沒有好氣地說,我們這是女裝店。

我說,我就是買女裝。

女人詫異的看著我,半晌,說,進來吧。

我走進店子中,果真是女裝店。我在十幾平方的店子中轉了轉,一眼看到一件紅色的連衣裙。我對女人說,我要這個。女人看了看,說,就要這個,尺碼都對嗎。我頓時沉默了。許久之後,我說,就要這個吧。女人快速地取下衣服,裝進一個袋子中,往收銀台上一撂,說,八百八。我驚訝無語。女人望著我以一種鄙視的語氣對我說,名牌,香奈兒的。我說刷卡,女人從收銀台拿出刷卡機往我麵前一放。我掏出銀行卡,刷了一下,沒有反應,女人看了看用力拍了一下,然後對我說,再刷一次。我又刷了一次,女人說輸密碼,我輸了密碼,不久打印憑條露出來,還沒等完全打出來,女人就一把扯下來遞給我,說,簽字。我從女人手中接過一支筆在憑條上簽上名字,說,好了。於是,女人把連衣裙遞給我,我走著翻著連衣裙看著,摸著衣料還不錯,果真是名牌。突然又看到連衣裙上的標價牌,我眯著眼睛仔細看了看,880。我剛走出服裝店,店門便咣當一聲關閉,隱約聽到裏麵傳出一句“寶貝,快來吧,我等不了了”。

我走到女生宿舍前打電話給韓葉,說,你先出來一下,我給你買了一件裙子。韓葉說,給我買衣服,你幹嗎給我買啊。我說,我的意境是紅色的,可你沒有紅色的衣服,所以就給你買了一件。電話裏“哦”了一聲,隨後,說,你在哪。我說,就在你們樓下。電話說,哦,那我現在就下來。

韓葉下來接過衣服又上去隨後又下來。我看著一個紅色的妙齡女子,其實這個紅色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有意境,不過這件衣服卻把女孩的胸部襯托得特別有意境。

韓葉走到我身邊,躲到我的雨傘下,說,你買的尺碼不對,我的是C罩杯,你買的是B罩杯,有點緊。

我看著韓葉,疑惑道,什麼杯?

韓葉抬起頭,望著我,笑笑說,沒有啦,你聽錯了。

我說,哦哦,誒,你為什麼跟我打同一把傘,你自己不是有嗎。

韓葉望著我,我說不出那是什麼眼神。她說,你的傘大呀,跟你在一起可以不被雨淋。

我說,哦哦。我又抬起頭看看了自己手中的雨傘,心裏想道,不是很大呀。

韓葉說,你這衣服多少錢。

我說,八百八。

韓葉驚訝道,多少。我再次如實回答,八百八。韓葉望著我,又轉著身子看著裙子。我說,名牌,香奈兒。韓葉看了我一下,又打量著裙子說,你幹嘛買這麼貴的衣服啊,隨便找一件不就行了嗎。我心裏暗想,你以為我想啊。可嘴裏依然笑著說,沒關係的,反正請你幫我做事,也無從報答,這件衣服將就權當給你的出場費了。韓葉望著我笑了笑,隨後摸到身上有一個東西,扯下來一看,是標價牌,韓葉失聲道,八十八。我頓時臉色大變,搶過韓葉手中的標價牌,一看,上麵標著,88.0。媽的,我少看了一個小數點。

我感覺到我的臉變得滾燙,沉默不語,韓葉望著我,安慰似的說,沒關係的,我不在乎多少錢的,隻要是你給我買的我都要。我強作自信地抬起頭,望著韓葉,然後一字一頓地說,我真的是八百八買的。韓葉笑笑,撫摸著我的額頭,說,八十八也沒關係,我不在乎。我變得十分緊張,激動得一時說不出話來,憋了好久憋出一句話,還讓我憋錯了。我說,我真不是八百八買的。

最終,幻想真的隻是幻想,我被分到了攝影二班,一個在老師眼中相對於一班比較差的班級。我學著阿Q對自己安慰說,這個世界,千裏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後來,韓葉問我那個作品怎麼樣,我說還不錯,起碼沒有差到被學校開除學籍的地步。韓葉笑笑說,不會是因為那件衣服不是真正的名牌吧,是個山寨的。我看著韓葉沒有說話。韓葉看著我斂了笑容,說,不好意思啊,我隻是開個玩笑,真的,八十八已經夠貴了,像我這樣的家庭有的衣服穿就足夠了。我看看韓葉,韓葉接著說,真的,你看,我身上這件衣服就是我姐姐十塊錢從地攤上講價還價買來的。我看著韓葉向我展示著她的衣服,可我的眼睛一不留神看到了衣服裏麵的東西。韓葉似乎注意到了什麼,趕緊把衣服扯緊。我笑著說,我什麼都沒看到。韓葉說,我知道,裏麵穿著胸罩呢,你能看見什麼。我其實很想說,我看到一道溝。但突然又覺得這很齷齪,真的齷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