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嘛!我就要你看。”李雨夢輕跺著蠻靴。
蕭風吟說:“那好吧。”
在落日的餘輝下,劍光閃閃,時而輕柔如水,纏綿如絲,時而迅猛如狂風席卷,梅花朵朵紛飛去。“綠楊芳徑鶯聲小,簾幕烘香桃杏曉。餘寒猶峭雨疏疏,好夢自驚人悄悄。憑君莫問情多少,門外江流羅帶繞。直饒明日便相逢,已是一春閑過了。”一聲“閑過了”,劍光嘎然而止,李雨夢收劍站立,微微喘息著問:“風哥哥,我使得還可以嗎?”
“你剛學就能這樣,真的很不錯了。”蕭風吟說。
“謝謝哥哥。”李雨夢拉著他的手,“走吧,我們趕快回去,不然我爹又要吹胡子瞪眼了。”說著,吐了下舌頭,然後抿嘴“嘻嘻”笑了。
與李雨夢分了手,蕭風吟急奔向自己的家。穿過樹林,過了竹橋,他看到竹林深處濃煙不斷湧出,向四周彌漫開來。“不妙,難道家裏著火了?”蕭風吟高叫著“爹”“娘”,疾衝過去。
家沒有了,隻有孤立著的灰黑殘牆和散落一地的熏黑了的磚瓦碎片。
“爹——娘——”蕭風吟哭喊著。沒有應答聲,隻有林濤在嗚咽;幾處火苗依然貪婪地舔著沒有燒盡的櫞條,濃煙將他幼小的身軀重重籠罩。
在竹林背後的斜坡上,雙劍合壁蕩盡水寇膠東十三龍的一代武林豪傑蕭劍、何晴荷身軀扭曲著躺在草叢裏,已經僵硬的麵孔依然殘留著死前的痛苦。蕭風吟慘叫一聲,猛撲過去,搖晃著他們的軀體,哭喊著:“爹——娘——”。
一枚沾滿暗紅血跡的金藜子從蕭劍身上掉落,在夕陽照耀下,金光閃閃中帶著些許藍光,放發出撲鼻的腥味和濃重的殺氣。他趕緊翻過父親的身體,赫然發現在他父親的背部,血跡浸濕了衣裳,凝結成塊,黝黑如墨。“毒藜子!”他恨恨道,雙目俱赤。
同樣,他在他母親的身上找到了一枚金藜子。
“剛才看到那小兔崽子回來了,除草務盡,不留後患!大家仔細找找。”竹林裏傳來低沉的聲音。抬頭望去,蕭風吟看到在濃煙彌漫著的竹林裏,竄動著幾個蒙麵黑衣人,一股殺氣破空而至。他將金藜子攏進兜裏,悄悄潛入蘆葦叢深處,靜伏不動。
“屍體被翻動過。”一黑衣蒙麵漢子高聲喊道。“唆唆”衣裾破空聲,幾條身影飛瀉而至。
“才一會工夫,跑不了多遠。你們四周搜索!”一高挑蒙麵男子說。蕭風吟強抑著淚水,幼嫩的嘴唇上冒出殷紅,那是牙齒咬出的鮮血。
“你去東邊,你,還有你,去西邊。”那高挑男子左手比劃著,蕭風吟清楚地看見他的袖子破裂,裸露著白嫩如少女的胳膊。
夜幕漸臨,霧靄濃重。蒙麵人終於走遠了。蕭風吟站起來,就在這時,竹林裏又飛出一條身影。“小風,是你嗎?”一個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躍到蕭風吟跟前,“過來,到伯父這邊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別過來!你別過來!”蕭風吟急遽後退著,猛地轉身飛跑。
“小風,小風——”那中年男子追趕過來。
蕭風吟奔跑著,不顧荊棘刮破衣裳和肌膚。他隻有一個信念,那就是:我不能落入他們的手中,我要報仇,我要為爹娘報仇!終於,心力交瘁間,他一個跟頭跌倒,翻滾著掉進山坡下雜草覆蓋著的一條旱溝,昏迷過去了。
八年了,終於可以回來報仇了!蕭風吟英俊的臉上肌肉抽搐著,星目裏放射出冷峻的光芒。他捏緊手中的金藜子,心中默默念叨著:爹、娘,我一定血刃那假仁假義的李大俠,為你們報仇。
“客官,坐船?”一頭戴竹笠身披蓑衣的老翁抄著木槳高聲問道。
“是啊。”蕭風吟長身而起。
“客官要去哪裏?”
“雲崖堡。”
老翁哈哈一笑,說:“最近各路英雄雲集雲崖堡,都是去給堡主祝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