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黛心裏千回百轉。隻不說與她額娘知道,這些年,與額娘聚少離多的日子,使她也不習慣什麼都告訴她,況且,之前,她一直病著,外人都道她是瘋了,隻有她知道,至少在女兒麵前,慧妃真是比誰都清醒。
那李嬤嬤這時正走了進來,見她醒了,也是驚喜非常,倒說不出完整的話來,隻跪在**邊哭。醒黛掙紮著,忙拉她起來,一麵說道:“嬤嬤,你怎好跪的,還不快起來。”李嬤嬤嗚咽說道:“我的小祖宗,你差點把人嚇死了,怎麼就幾天幾夜的沒醒,你額娘和我差點就隨你去了。”
醒黛聽了也是心裏發酸,她明白自己的經曆更是菲比尋常,眼淚流出來卻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麼。眼見三人哭作一團,醒黛自己倒清醒過來,問道:“皇阿瑪怎的不見?”慧妃應道:“他守了你兩日,眼見國事繁忙,北方又在鬧戰事,大臣們的折子雪片似得堆進來,他也顧不得你了,被我勸了出去。”醒黛聽了默默無言。
這時外麵又熱鬧起來,小太監早早的通傳了,不是皇後娘娘又是誰。
李嬤嬤忙站起來,又擦擦眼睛,一手掖了掖醒黛的被子,一手扶了慧妃,兩人三步並做兩步迎了出去又接了進來。
皇後笑嘻嘻的進來,免了慧妃的禮,又喚醒黛:“你果然就醒了,我說不礙事的,哪個孩子沒個三災八難的,都不聽我的勸,都隻是瞎哭,嚇得我也不敢再勸,隻好幫你在佛堂念念佛,求菩薩保佑吧!你現在覺得怎樣了,要不要吃點什麼?”一麵喚過秦湘來,親捧了碗來喂她。
醒黛多年在宮中,全仗著皇後撫養,日常起居,雖也和親額娘似得相處,心裏卻難免有些不自在,隻不好表現出來,此時身上還未恢複,也忙直起生來,笑答道:“不敢勞煩皇後娘娘,秦姑姑也請歇著,我一個小人兒,哪裏就那樣嬌貴起來。”皇後假意嗔道:“又說胡話,我大清朝堂堂的公主,本就是千嬌萬貴的身份,就這樣還嫌太馬虎呢!你那些個丫頭,不知好歹,見你病了,都偷懶起來,剛我吩咐了下去,都攆去做雜役去,看誰還敢再犯!你這裏人不夠,我把我宮裏的人撥過來。都怪你皇阿瑪,一味的要省,現在各宮都在鬧人不夠使,我說選些人進來,他也不許。”
醒黛忙答道:“怎敢用皇後娘娘的人,娘娘萬金之軀,本該多些人伺候,倘若連娘娘身邊都缺人,豈不讓人看著笑話,也失了大國的威嚴。”
皇後娘娘聽了也笑了,對慧妃娘娘道:“你看看,你女兒越發會說話了。說起來你雖不在她身邊,我也不曾虧待了她,也當自己女兒一般調理著。”又望向醒黛,“我知道你是為著什麼緣故,你一定想著過兩天你皇阿瑪就要替你舉行大婚之禮了,怕是用人也用不了兩天,怕麻煩的緣故。你就不想想,自從你病了,嫁妝的置備也懈怠了,這起事還沒做完呢,不多點人替你打點怎好?”
醒黛聽她一番話,倒不好再推辭的,心裏略想了想,說道:“既是皇後娘娘這樣厚愛,醒黛倒有一事相求。”
皇後自然是無不應許,忙答應了,又問何事。
醒黛道:“我這幾天雖病著,心裏卻明白的很,想著我現在在宮裏,大家自然是看在娘娘何皇阿瑪的份上都疼著我,敬著我,若我嫁入那富察家,雖也是千金之軀,做人家兒媳婦的,自然還是要聽公公婆婆的話,若公公婆婆說出什麼話來,我豈有不從之禮,雖也是三從四德是正禮,我也失了身份,連娘娘麵子上也不好看。”見皇後聽著,又緩緩道,“這事還得娘娘替我向皇阿瑪求個恩典就好。”
皇後聽罷略略點頭,問道:“你要個什麼恩典?說來我先聽聽。”
醒黛笑道:“果然娘娘疼我,自然先告訴娘娘,再去求皇阿瑪。我想著皇阿瑪手裏,現預備著幾件黃馬褂,除了幾年前香妃娘娘得了一件,娘娘家舅爺前年因功勞大得了一件,剩下的,皇阿瑪也沒隨便給人都收著,不如娘娘替我去求了一件來如何?”
皇後聽了笑道:“你到時想得周全。”
醒黛道:“女兒自治資質平庸,不見得能討公公婆婆的喜歡,萬一年輕不懂事,小小懲戒醒黛自願承擔,隻是不要失了皇家體麵。”
皇後會意點頭,應承了下來,又站起來,說道:“你且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