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院子我也好些年不來了,竟還有些人氣。”應姨娘把玩著手裏的軟墊,有些意味深長地道。
“能有姐姐們常來走動,卿瀾的小地方倒也熱鬧不少。”
“撲哧!”應姨娘強忍著笑意道,“偷偷藏個墊子罰跪你居然覺得有意思,你可真是沒心沒肺吶!那句老話怎麼說來著,”她一副認真思考的模樣,“對,傻人有傻福!咱們亭侯俯的姑娘少爺們若是能學著卿瀾你一半兒心寬,大姨娘這往後的日子可要省好大一番心力了。”
一窩傻蛋,可不是省心省力麼。
魏卿瀾裝作聽不懂的樣子,“淳兒嫡姐姐及笄也有好些年了,大姨娘若是有什麼忙不過來的,姐姐她定然樂意分憂的。”
“你,”三兩句話,應姨娘就失了耐性,“我看你這丫頭真是個傻子,不給你把話挑明了一輩子都不會明白。你淳兒姐姐當初被宸王拒婚,婚事一拖就耽擱到了現在,如今京城裏的名門望族,哪個還會想起你這個嫡姐姐。她若嫁不出去,這家裏第一不好過的就是魏卿瀾你。”
她這番話,好似真心替兩個位女兒擔憂的母親,一個嫁不出去,一個受盡欺淩。叫做娘的操碎了心。
魏卿瀾有些差異地打量了應氏一眼。父親對於府中後院的瑣事基本上不予過問,這位大姨娘如今在亭侯俯可謂隻手遮天,要說唯一礙眼的,就隻有嫡女魏丹淳一人而已。一個“嫡”字生生壓在應氏脊梁骨上,這是她無論如何努力永遠矮人一頭的悲哀。也因為這層關係,她極少踏足這裏親自來折辱自己。同為庶出,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倒不如默許府裏其他姐妹攀高踩低的行徑,好叫她隔三差五看場好戲來的痛快。
所以全府上下,最希望魏丹淳嫁出去的非應大姨娘莫屬。
明明是自己處境堪憂,卻還能作出一副予人恩惠的麵目,魏卿瀾突然有些好奇她還有什麼驚人之語。
應姨娘見魏卿瀾瞧著自己,神態認真,想來再傻的人,一旦幹係到自身利益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來了。於是緩緩道,“如今你有兩條路可以走,第一,離開亭侯俯,從此山高皇帝遠,不用再受淳兒的欺淩。第二,讓淳兒走,她離了此地自然鞭長莫及,想欺也欺不著你了。”
“離開亭侯俯,卿瀾能去哪兒呢?”魏卿瀾順勢一問,她當然沒有天真到以為這個離開是出嫁的意思。可若是要走,當年她就不會留下了。
“你好歹是魏亭侯的女兒,就算是庶出也不能流落在外。若說名正言順離開亭侯俯,以你的身份,如果老爺當真看中,又怎麼會等到現在十七了還沒著落。”
“大姨娘的意思,是要讓淳兒姐姐離開亭侯俯?”兜了一圈,醉翁之意還是在此,“可今日宸王就要來向父親提親了,如果父親允了,卿瀾不就能選第一條路了?”
“此事剛好是一個契機,”應姨娘覺得這丫頭終於說到點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