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僅,唱歌難聽,人長得難看,詩也寫的很半吊子,還那麼害怕黑。真是個膽小鬼。”
好熟悉的聲音。
我楞住了,然後整個人是僵硬的,高度緊張過後,緊隨是成倍的無力感襲來。
疲軟的躺在全是石塊堆起來的地上。
笑,斷斷續續的笑,夾著粗重的喘氣聲。
你嚇傻了嗎?笑什麼啊!說話啊你?
我還是在笑,兩隻手都按在了石塊上,上半身撐了起來。
二子,你說話啊!別嚇我。蘇黎,哎,聽到了沒。說話啊!
她蹲了下來。
聽的出沫沫語言裏的著急,心慌,害怕。
可是,她永遠無法體會到。火車經過的時候,我是多麼的心慌。天黑下來的時候,我是多麼的害怕。夢醒的時候,我是多麼的恐慌。
我還在不停的笑,小妮子著急的說不出話來,雙手捧著我臉,搖搖我頭的時候,手心被我的眼淚濕潤。
對不起,小黎,我來晚了,不該讓你一個人留到天黑的。我知道你最怕黑。走,跟我回家!
走,跟我回家!
似乎,我所有的驚慌都被這句話溫暖的替代,也包括見到安夏時那種驚慌。
有時候,愈加溫暖的話,愈容易牽動心裏最深處的那根弦。
我已經不是哭了,痛哭流涕在沫沫懷裏鑽。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也不知道,我們怎麼回來的。
我隻看見,從小到大,在這條鐵路上,總有兩個小小的身影。
一個小女孩叫小妮子,一個小男孩叫小二子。
小二子很矮,每次都跟著小妮子屁股後麵。上學也是,爬貨台也是,鑽火車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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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子,你這個懶蟲,還沒起來,一會上學遲到了。
你這個小流氓,起來了不穿衣服,隨地大小便,惡心死了。
小二子爬貨台,來,手給我。我拉你上去。
小二子,你怎麼還是那麼矮,咱家的豬蹄白給你吃了。
小二子告訴我,誰欺負你的,我幫你揍他,打不過他我就去告老師,哼。
哎,小二子,期末考試的時候,偷偷給我看幾道應用題,我叫我媽多給你一個豬蹄吃。
對了,小二子,你燒了隔壁村子裏的麥子,人家怎麼把你放回來的,我都把豬蹄準備好去警察局看探望你了。
小二子,聽說隔壁班的翠花給你寫情書了,拿給我看看。其實,人家長的也挺漂亮的,你就不考慮一下。
小二子,為什麼每次過家家的時候,都一定要讓我當新娘?
小二子,為什麼,你爹和我娘不讓我們一起玩?
小二子,你大姨媽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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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了家裏,蘭姨也在。
小黎,你跑哪去了,我和你爹擔心死了。你怎麼那麼傻啊!你要是出點事,你讓你爹怎麼活。
蘭姨,摸著我頭,把我摟在懷裏。
我沒有掙紮,也可以說對她的話沒有任何的回應,因為我的身體是僵硬的,我的心也是。
可是我還是極度不願失去一個如母親一般關愛我的蘭姨。
因為,如果連蘭姨都不疼我了,我下次再魏老師的麵前就不能說。
我沒有媽媽,老爹說,我媽跟人跑了。我隻有蘭姨,我最愛蘭姨燒的豬蹄。
如果連蘭姨都不疼我了,我就徹頭徹尾的是一個可憐人了。
因為,十幾年來,隻要別人問我。
蘇黎,你媽媽呢?她怎麼不來開家長會?
這個時候,我總會用蘭姨搪塞他們,回答他們。
無形中,蘭姨成為了,我沒有媽媽,這個事實的遮羞布。
蘭姨也把我當成兒子一樣,不是因為我叫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