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行人得牛邑人災(1 / 3)

康熙四十九年十二月十一日醜時,我順利產下一個小阿哥。康熙為他賜名為“弘暾”,“暾”字意為剛出的太陽。這名字不但吉利,而且應和了他的生辰八字。

也許是因為最近一段時間發生了太多讓我感到身心疲憊的事,因此當我看著虎頭虎腦的小弘暾時,心中除了喜悅以外,對這個身份高貴的小阿哥的未來,竟然感到茫然和不安。

是的,弘暾是十三的嫡長子。而十三在十二年以後也將位極人臣,成為紅得發紫的怡親王。但是,弘暾真的可以在這裏獲得快樂嗎?還是會如我一般,就像一隻蝙蝠似的——一會兒扮演獸的同類,一會又冒充鳥的夥伴,整日裏周旋於方方麵麵之間,直到疲於應付,直到心力交衰?

這些迷惑和不安,恰似躲入帳幔中的蚊蠅,當你滿心以為已經將之驅趕出去了,可以安心入睡了;它卻在黑暗之中、寂靜之中,一次又一次的圍繞在你耳邊,發出連綿不絕的振翅聲,讓你絕不可能無視它的存在。

這群糾纏不休的蚊蠅,讓我對弘暾降臨的興奮程度大大降低,遠在十三之下。

我自己心裏被沉甸甸的困惑壓住了,因而聲音也顯得無精打采:“你不是已經有小阿哥了,怎麼還這麼新鮮?”

陶醉在喜悅裏的十三,絲毫沒有察覺到我的無精打采。他樂不可支的說:“你地裏結出來的黃瓜當然新鮮,我是喜歡的不得了!再說,這可是我的第一個嫡子呀!”

十三看著孩子的時候,是滿眼的慈祥;看著我的時候,又是一臉的疼愛。捫心自問,我愛的究竟是眼前的十三,還是那個狡猾多疑、精於算計的十三?

滿月以後,我就開始為水憐生產的事做起準備來了。僅僅是接生還好辦,關鍵是要如何讓她絕育,同時還要避人耳目。

經過深思熟慮,我決定趁著為她接生的當兒,對她施行結紮。但是,這又需要一些工具,這裏根本找不到,隻好自己動手做。

我準備先在紙上畫出直角拉鉤等工具的圖樣,然後,再偷偷找鐵匠製作。當然,這一切都得瞞著十三。可十三現在很少出去,於是我隻有趁著從老四、老八府上回家的時候,偷偷在外麵找了個背街的鐵匠鋪子,把圖紙交給鐵匠打造。經過幾次修改以後,我感覺基本上可以投入使用了。

不過,當我一想到要在活人身上用這自製的土玩意兒,心裏還是沒有底兒。我想,不論是出於人道主義也好,還是出於嚴謹的科學精神也好,都應該先找個動物試驗一下。要是有什麼隱患的話,我也可以及時發現和改正。唉,這樣也算我對得起水憐了。

想來想去,決定先弄隻羊來做試驗。我還需要一個助手,當然非小菟兒莫屬。現在,小菟兒也已經二十歲了,不再是當初那個莽莽撞撞、糊裏糊塗的小女孩。去年,十三和我把她匹配給了帳房的兒子,小兩口過得是其樂融融。

我一直耐心的等待十三外出,等待著機會進行我的試驗。

這天,十三要進宮給德妃請安。我認為時機已到,便依照計劃進行試驗。盡管這羊是一千個、一萬個的不願意,但在我們主仆二人齊心協力之下,可憐的羊還是被捆住了四蹄,老老實實的為醫學發展做出了自己應有的貢獻。

當我做完試驗、大汗淋漓的回到房間時,十三正半躺在榻上。

我一時愣住,十三看見我這副狼狽樣子倒不覺吃驚。他走過來,取下我衣服上係著的絲帕,輕輕拭去我額頭上的汗水,愛憐的說:“怎麼弄的滿頭大汗了?”

我立刻調動全部腦細胞,開始編瞎話:“哦,也許是最近才生完孩子,總是冒冷汗。坐著也這樣,站著也這樣。”看來,從古自今,編瞎話乃是行走江湖的第一基本功。

十三一把抱起我,把我放到榻上,握著我的手,眼裏盡是疼惜,道:“爾夏,你活的太累,我不要你這麼辛苦。有的事情,不是你可以介入的。”

我反握住他的手:“累,或者不累,已經不是我可以選擇的了。不管怎樣,我一定會對你、對這個家負責的。”

十三麵帶驚訝,隨即哈哈大笑:“我還是頭一次聽到女人說,要對我負責!恩,告訴我,你要怎麼樣對一個男人負責?”

我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要有責任感,尤其是當了醫生以後,責任感更強。從來不會因為自己是女人,就逃避責任,因為,我手上捏著的是人命,容不得半點馬虎和推脫。再說,我一直認為有責任感是我最大的優點,現在,卻因此遭到嘲笑……

十三看到我不高興了,急忙道:“好了,好了,別生氣,我當然願意你對我負責。不過,你隻能對我一個男人負責!”

“那小阿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