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
溫吟弦迎了上去,後頭朝辰郡主也隨之低頭請安。
“回來便好,速速換了衣裳進宮去,莫讓皇上等急了。”
丞相見溫吟弦除了臉色微白外一切安好,便也安了心,於是催促道。
溫吟弦點了點頭,轉身跨進了馬車,見阿晚還是沒醒便一把抱著她下了車。
“這位是……”
“待孩兒回來後再向父親細說原委。”
溫吟弦穩步抱著阿晚進了後院,直到把她塞進溫暖的被窩,也不見她吭一聲。
“阿晚妹妹睡得可真沉,想必這一路上累壞了她。”
朝辰緩緩邁進屋裏,身後跟著兩個丫鬟,她端過捧盤上的燕窩粥遞與溫吟弦,“先喝些粥暖暖胃,一會兒皇宴上免不了喝酒。”
溫吟弦依言喝了幾口,才發覺自個兒的確是餓了,於是對朝辰淡笑道,“一會兒阿晚醒了讓下人多備些飯菜,別把她當成一般的小姐伺候,不然非鬧翻了膳房不可。”
朝辰點頭答應,又接過丫鬟手裏的朝服給溫吟弦穿戴整齊了,“早去早歸。”
溫吟弦揉著眉心又朝榻上看了眼,瞧見阿晚額頭上的紗布便又囑咐道,“明早請個大夫來瞧瞧她,不過先別開藥方,等蕭祈來了再開也不遲。”
朝辰笑了笑,笑顏中卻多了一絲幾不可見的落寞。
待溫吟弦離開許久,朝辰還是站在屋內沒有動彈,直到被丫鬟喚了數聲,她才深深朝阿晚望了一眼轉身離去。
門外有一個老嬤嬤侯在那兒,那是打小便隨了朝辰郡主的奶娘,王府落敗後就隨她來到了丞相府。
“小姐,您一路上受驚了。”
朝辰握著奶娘的手,卻沉默不語,直到望著天上那一輪明月,才喃喃自語道,“奶娘,吟弦他……”
“小姐。”
老嬤嬤不重不輕的喚了一聲,同樣看著天上的月亮緩緩道,“天上月與水中月雖都能動人心,但隻有天上月才能得永恒,水中月不過與鏡中花一般,摸不到也留不得。”
“可是……”
“小姐,此刻王府雖落敗了,但您依舊還是姓嶽,您隻要活著就時刻流著皇家的血脈。無論今後郡馬爺身邊有多少女人,您都是唯一的正夫人。那間屋子裏睡的是何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姐您明白自己是何人便夠了。”
朝辰苦苦一笑,“奶娘說的是,我不該妄自菲薄。”
“小姐早些歇息,今兒清早宮裏便傳了話,說是明兒個皇後娘娘找您去,大抵是為了八月十五太子妃大選的事兒。您也知道太子爺不是皇後身上掉下的肉,這太子妃若再被別些娘娘的親眷安插去,那可大不妙。再說這靖王爺與皇上不和,小王爺又不理事兒,皇後這心裏頭可不痛快著。”
朝辰點點頭,隨口問道,“奶娘可知有哪些適齡的官家小姐被在候選之列?”
老嬤嬤扶過她,漫不經心道,“太子太傅家送了三小姐趙知奐,太師家送的是庶出的五小姐衛雁芙,而大司馬家則送來的長女董書雪。其他大人也都送上了人選,但大都也不過是應了皇旨,都不願去蹚這渾水。誰都明白連太子之位都不太穩妥,太子妃更不過是個虛名,萬一有變,那還不牽連了自個家。”
“奶娘,這話兒也隻能說與我聽,傳出去可是大罪。”
“小姐,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老身心裏同明鏡似的,不會出岔子的。”
“那便好,不知奶娘覺得哪位小姐更能擔當太子妃之位?”
“聽聞候選佳麗之中有幾位並不為人所熟知,還有一位是小王爺托皇後給送上去的,故除非到最後,否則誰也料不準結局。”
“盼隻盼這場大選別惹出什麼禍事來,不然吟弦又該被煩得焦頭爛額了。”
“郡馬爺身兼數職為皇上所重用,那也是能者多勞。此番皇上有意讓您與郡馬爺的婚事擺在八月十五,更是皇恩浩大,小姐能在皇宮正殿成婚,那從今往後便是有了皇家撐腰,任誰也不敢小視您了。”
朝辰聽至此臉微微一紅,拉著老嬤嬤便朝屋裏走去。
原本靠在回廊後頭的阿晚愣了片刻,許久才緩過神來。她朝那天邊皓月淡淡一瞥,眸色泛著似有還無的惆悵,直到浮雲蔽月,清瘦的背影才消失在了丞相府的深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