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循腦海中的記憶，清淺悄無聲息地來到床頭，打開放置在櫃台上的台燈，為了避免被發現，她將亮度調到最低。
黯淡的光線下，映入眼簾的是父親不複昔日光彩的憔悴麵孔，滄桑不堪的麵容，像是受過非人的折磨，兩頰深深凹陷。
“爸…”在出聲前，清淺及時了捂住了嘴唇，身子抖顫不已，眼淚簌簌落下，止不住地啜泣。
“爸，婷兒來看你了，婷兒沒用，讓你受苦了。”內疚，自責，悲慟，在她千瘡百孔的傷口上蔓延開來，痛得幾乎奪去她的呼吸。
雙眸哀痛地閉上，晶瑩的淚水，滑下兩腮，“滴噠”一聲，掉在了顧奎恩裸露在被褥外的手背上。
這聲聲響，拉回了清淺的心緒，她強忍住哭泣，抬手拭去，轉眼將視線落在父親的臉上，深怕會將他驚醒。
奇怪的是，父親似乎睡得很沉，沒有做出絲毫的反應。
不對，一定是哪裏不對，父親的警覺性一向很高的，就算中了風，可並不能影響他的敏銳。
剛才她不小心將淚水滴落在他的手背上，照理說，就算顧奎恩不能在瞬間清醒過來，也不至於連個條件反射的動作都沒，這太不尋常了！
水亮的眼眸一動，清淺的眸光掠過一抹黠光，注視著父親異常青白的臉色，此刻的症狀，就像是服用了過量的藥劑，至於是什麼藥物，一時之間也不能說個所以然。
清淺探出雙手，觸摸到父親的肌膚，傳來一片冰涼，探至鼻尖，心內的忐忑，稍稍緩解了下來。
應該是安眠藥之類的東西吧？
王雪蓮、顧清歡，你們就是這麼對待自己的丈夫和父親嗎？
她們過去惡毒的種種，在腦海裏翻山倒海，再看看一動不動，薄帶微弱氣息的父親，清淺的牙關緊咬。
仇恨在心底蜿蜒滋長…
斂下眸中的憤恨，自口袋裏拿出一顆藥丸，沒入了父親的口中，付水笙說能夠解百毒，那麼，不管她們給父親吃的什麼，也一定會有效果的。
清淺始終保留著這顆藥丸，未曾服用，原來她潛意識裏早就有此擔憂，是她太了解王雪蓮了麼？
不，當她出了父親的房間，隱身在黑夜裏，看到王雪蓮握住手中的印鑒，猖獗的得意時，粉拳在不知不覺中攥緊。
看來，她還是低估了王雪蓮的能力，還是讓她拿到了保險箱的密碼，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
父親這次昏睡不醒，肯定跟她奪去密碼脫不了幹係。
而自己，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澄澈的眸裏，映照出那對沾沾自喜的母女，清淺的心裏已然氳上一個主意，唇角一勾，冰冷似月亮的刀鋒。
“你哭了？”商櫛風淡雅的眸色，緊緊地盯著她，沒有錯過她眼中殘留的淚痕。
清淺抬眸對上他柔和似輕鴻的目光，眼底掠過一抹譎色，“我要一樣東西。”
她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有這個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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