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順十年十一月初一,早朝上,恭順帝頒旨,著易州鎮軍大將軍離仲凱回京述職。
聖旨由八百裏加急遞送,快馬加鞭於十五日後到達易州郡,交到易州郡守樊斯的手裏,樊斯帶人親自到古呸鎮頒旨。
當樊斯到時,離仲凱還在訓練場上和部下操練士兵,侍衛跑過來告知聖旨到,離仲凱稍稍穩了穩心神,該來的總會來,大步朝主帳方向走回去,寶柱表情複雜的看了看離平安所在的方向,然後疾步跟上離仲凱的腳步離去,離平安莫名其妙的撓了撓頭,然後繼續投入訓練了。
離仲凱回到主帳前,整理衣冠,寶柱在邊上又把鎧甲上的土擦拭掉,離仲凱這才進帳跪地接旨,“臣離仲凱接旨。”
樊斯宣旨,“詔曰:寡人悉知,鎮軍大將軍離仲凱,鎮守易州邊關十數年,寒暑秋冬,為國守邊,不辭勞苦,自古忠孝不能兩全,寡人感念將軍之忠心,回京述職期間,準許回家探望父母,與家人過年,即日啟程雲雲……”
離仲凱叩謝聖恩,接過聖旨,又和樊郡守寒暄幾句,送出營地。
離仲凱站在營地入口處,表情複雜,這是他生活了十三年的地方,對這裏的一草一木,這裏的百姓,還有這些營房裏的兄弟們他都投入了熾熱深情,今日一別,恐相見無期了……不舍,擔憂還有對前途的茫然,都在心裏翻江倒海……
幾日以前,離仲凱就估算著日子,估算著聖旨應該快到了,開始逐步安排他走後的事宜,他擔心走後,無人了解赤那打仗的策略,而造成不必要的損失,開始陸續找部分將官談心,把自己這些年對戰赤那的心得一一告知。幾個將官私下裏說,將軍最近這是怎麼了?搞得跟臨別贈言似的……
如今當這一天到了,明明已經做好了準備,可還是各種情緒紛至遝來,慢慢的往主帳方向走,越走越慢,用手一點點摸過那些樹木,拂過綠草,對兵器架上矗立的刀槍劍戟一一撫摸,撫摸那些無數次拿起的兵器,看那些排列有序的營房,後營處炊事班渺渺升起的炊煙,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戰場上男子漢流血不流淚,可此刻看東西都開始模糊起來……
不遠處,副將姚猛和軍師師遠行發現了將軍的異常,走過來詢問,“將軍,有事?聖旨說了什麼?”軍師有些不放心。
離仲凱稍稍抬頭,把淚意逼回,“沒事,隻是陛下要本將回京述職。”
姚猛大嗓門一開,“述職,為什麼在此時?”
“順便回家看看,快過年了。”
“將軍,好事啊!”姚猛是個粗人,大大咧咧的雖看出有些不對,但也沒深究。
“姚將軍先去忙吧!我和將軍還有軍事要說,將軍還得收拾東西。”
倆人一入主帳,軍師就迫不及待的問,“將軍,我們共事已十年了,我們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遠行,我離某從來都是拿你當兄弟,不是不能說,又不是什麼好事,不知道也罷,你隻要記得我之前囑咐你的那些話就夠了,另外,犬子以後要承蒙照顧了。”
“聽你這話,如果遠行沒猜錯這一走是回不來了。”
離仲凱沒說話,在師遠行眼裏就是默認了。
“到底怎麼回事?你今天要是不和我說清楚,我就辭去軍師之職,和你一起上京。”師遠行口氣有些急。
最後,離仲凱簡要的摘出能說的說了個大概。
師遠行是個聰明人,很快從裏麵找到關鍵,一連問了幾個關鍵問題,都被離仲凱搪塞過去。
他沒有說出呂恩韋的事,他擔心走後將官們之間鬧了矛盾,於戰事不利。
離仲凱重重的拍拍師遠行的肩,“好好守好這片土地,這是你的職責,其他於你無關,我已想好應對之法,發心吧!不會有事的,以後我們還要一起喝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