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機會很快便到來了。機會到來的時候,本來有著預示,但是,她們卻把這樣的預示看成了是上天的幫助。她們本是柔弱女子,不僅如此,她們之中一個是從小奉侍他人的地位卑微的使女,而另一個卻天生雙目失明,還被禁錮在一個大宅子裏長達一十六載。她們和像泠玖炎這樣的人物相比,簡直就是不諳世事的小孩。
那一夜,茶昶遣派來伺候旋眸的婢女們都不見了,她們悄悄出了房門,悄悄走向後門的一路上,竟然也沒有遇到一個人。官衙裏,就算是平時,夜裏也應該有巡邏的官兵,更何況現在茶昶皇子還住在這裏。這本是相當奇怪甚至可怕的事情,可是她們卻暗自慶幸。她們出了官衙,順著小巷急急地走。小巷的盡頭,有車,也有人,在等她們。
那人已經等了她們很久很久,那人對旋眸的思念毫不亞於旋眸對他的。那人在終於看到心上人的時候,一顆心都要爆炸了。他在旋眸剛剛奔到近前還沒有站穩的時候,便將她緊緊地擁入懷中。旋眸有一個小小的掙紮。在那將近十年的相處裏,他從沒有如此擁抱過她,他們從沒有這樣耳鬢廝磨過,他們從沒有對彼此說過哪怕一句甜蜜的話……
“陽堂……”旋眸在哭。陽堂的懷抱讓她感到安全與溫暖,陽堂熟悉的味道讓她多日來的不安漸漸消散。還有,她已經一十六歲了,卻不記得曾經被親人緊緊地擁抱過。她的母親一直住在那間點燃著檀香的寢室裏,跪在那個蒲團上,不停地頌經。母親對她的疼愛都融在了禱告裏。至於泠玖炎……她不願意認識這個人。
“旋眸,我想你,想得好苦……”陽堂的心很疼。若非手足兄弟冒著被泠玖炎發現然後被永遠逐出泠家的危險而派心腹快馬加鞭通知了他,他還不知道泠玖炎之所以把他調到千裏之外,不僅僅是要絕了旋眸的念頭。他若不迅速地趕回來,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再與心上人相見。
“小姐!陽堂少爺!”早衣急了,“我們還是快逃吧!”
早衣的話提醒了深情相擁的兩個人。陽堂鬆了懷抱,說:“旋眸,此時此刻相當地急迫,我們必須盡快地離開這裏。”
旋眸輕輕地點頭。陽堂雙手一托,把旋眸抱上了馬車。
他們的馬車,一路飛馳。路程太過順利,陽堂不禁感到驚悚。他不是不知道自己要從什麼人的手裏奪取泠旋眸這樣絕世美麗的女子,盡管這女子原本就應該是屬於他的。他有這樣的膽量,但卻沒有足夠的定力,在知曉或許會遭遇到致命報複的時候,還能沉穩相對。他把馬兒狠命地抽打。
車裏的早衣也在害怕,因為她曾經看到過茶昶皇子冷酷的一麵到底有多駭人。
獨有旋眸。她在笑,盡管飛馳著的馬車把自己顛簸得厲害。陽堂和她僅僅隔了一襲粗布車簾,陽堂的味道她嗅得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