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影橫刀擋住關衝,旋即一探手,一把便將眼睛裏透出絕望的賊都頭從關衝正麵拉向旁邊。
爾後紅影落定身形,才對關衝說道:“關家哥哥切莫魯莽,難道忘記了臨行之前都使的訓諭。這人便是再如何,我等紅巾軍是正義之師,也不該妄開殺戒!”
眾人定睛看,紅影不是別人,正是一直緊隨在劉醒左右護衛著的沈靈燕。
她攔住關衝,立即回望劉醒道:“都使,從前您也看過唐王城中,王馳等兄弟經常迫不得已當著女真人麵欺淩漢兒。可是難不成您忘了,王馳等兄弟所言之無奈嗎?
若是今日殺這隊正,自是無甚不可。奴家還請都使大人深思,殺掉他們,他們的家人日後如何?殺掉他們,又如何讓主上您的殺盡韃子不殺漢,真能得到成現呢?”
牙尖嘴利的小丫頭!聽完沈靈燕的話,劉醒淡然一笑。
走上前幾步,將關衝拉向一變,對她說道:“關兄弟衝動而為,非俺意誌不堅。不過沈都頭所言,倒正是俺地本意。”
言語微微一停,劉醒側目再對上吳天野:“吳兄弟,以你了解,這些人中幾人十惡不赦、幾人罪有可恕?要莫這樣,我便將這些人的生殺大權,全都交由你來裁決罷!”
一雙大眼睛瞬間瞪得老大,吳天野似是半信半疑間輕聲回問:“都使大人,小底隻是踏白副都頭,如此重之生殺裁斷,您真交小底來定?”
依然微笑著重重點了點頭,劉醒道:“不錯,我說交與你來裁定,便由你來裁定。畢竟你臥藏城中已數日,個中情形最了若。”
“既如此,都使大人可否聽小底一計呢?”明白劉醒言不假,真要將生殺大權放給他後,吳天野微鎖眉、思忖中說道:“欲成大事,需得民心。欲得民心,需公正廉明且為民請命。小底之意,打進城去後,設公案、召集全城百姓公開審辦這些人。
若是十惡不赦之人,城中百姓案前申訴,依南朝舊法斬立決。若情有可原,城中百姓定然亦會言明。活其命、留我軍中,讓其以身贖罪,又可壯我紅巾軍。都使大人,您看可行否?”
“便依你言......”
劉醒快言應語,轉身再對那漢兒附兵隊正:“你等性命,我等不做裁決,稍後全交城中百姓。罪不容赦者,想不受百姓公判,現在自己申請入我紅巾軍為敢死士者。不願為敢死士者,隻能接受百姓公判。”
“大、大官人,我願為敢死士!”劉醒話音一落,一個附兵什長便最先壯著膽子站起身來。
朝他望去,劉醒直言問道:“怎著,你確信若是百姓公判,你定然死罪難逃嗎?與我說說,你往日都做了些什麼天理不容、人神共憤之事。”
“回、回大官人,某家從前從未做過甚麼半件害理的事。隻是上個月,小底一時憤怒,殺了城北於大戶家一家七口、奪了他小妾。”附兵什長說話時,忐忑之情溢於言表。
殺人全家、奪人小妾。在這樣一個時代裏,那的確是十惡不赦的事情。當這個什長說完時,關衝、甚至沈靈燕向附兵什長看過去的眼神裏,全都充滿了恨意,充分證明了這一點。
但是劉醒聽完他的話之後,卻沒有立即發怒,而是微笑浮麵不改色地轉對吳天野:“吳兄弟,他所言於大戶,是個什麼樣的人?”
“稟都使,於大戶是倚仗豐國城金狗縣令為虎作倀、搜刮鄉鄰之人。他的四百畝良田,七成是用********手段從鄉民手中奪去的。此人,當在您所列重懲奸佞之輩。”吳天野據實回答完,重新低頭拱手。
聽他言畢,劉醒臉上突然變成了大笑狀。上前兩步,走到怯生生望來的附兵什長近前,劉醒問道:“兄弟姓甚名誰?何方人士?報來我聽。”
“小底姓李、單名一個根,表字歲常。家中本是大名府人。”附兵什長說完,將頭埋向胸前。
輕點頭,上前拉過他的一隻手,劉醒道:“你這名字很好,李根,哈哈......你殺得是個該殺之人,隻是不該殃及池魚。於大戶家人往日裏信也沒少跟著他一起作威作福、殺便殺了。但殺殃及之人畢竟不太合乎理法,罪有、不重。
既然李兄弟你願意入敢死士,某家便許你成我紅巾軍敢死士第一人。忘日後戰場之上,李兄你能勇往直前、多斬韃虜贖殺殃及人之罪。我紅巾軍敢死士,吃穿用度皆與正兵相同,他日你若大功,亦可憑敵人首級拔升到正兵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