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水中詭影(3 / 3)

李瘸子說,待會到了對岸,我們幾個趕緊把衣服脫下烤幹,不然必病無疑,這可是萬裏長征的第一步,再往卡瓦洛日走,說不清還有多少這樣的怪物等著咱們。

我突然想到包裏還有昨天達拉傑布他們兩個上山打的鹿肉,心情變好了許多。有肉吃,有酒喝,便足矣。

我躺在船上,仰望著萬裏無雲的藍天,和煦的陽光照在我的身上,頓時覺得身子暖和了許多。益西娜姆獨自坐在船頭,雙手托著下巴,癡癡的望著遠方。

達拉傑布說,等到了岸上,我們就算踏上了卡瓦洛日的土地了,當年長征的紅軍就是從這裏消失的。

望著對岸黑黝黝的大山,我突然感到一陣喘不過氣來。我們下船後,在河邊的草叢裏看到一堆還有餘熱的篝火。難道有人來過?他們是誰?來這裏又是做什麼呢?無數個問題突然湧現在我的腦海之中。

次仁旺堆生好火,益西娜姆在一旁幫著我們幾個烤衣服。達拉傑布取出昨天打的鹿肉,撒了些鹽、味精和辣椒麵在上麵,然後放在火上烤。此時的天已經慢慢暗了下來,遠方的夕陽隱隱約約的倒影在水中。有了火烤,身體暖和了許多。

李瘸子問達拉傑布,小夥子,還有多遠才能到卡瓦洛日神山?

我們都走了三天了,全身疲得不行,出發前準備功夫又沒做足,現在我們幾個嘴皮全脫了皮,鼻孔裏全是血。這海拔越高,身體出現的不良反應就越多。帶的幹糧也快吃完了,再往山裏走,恐怕隻有大開殺戒,再打些鹿子來吃了。

達拉傑布站了起來,朝著東方指了指,他說,卡瓦洛日神山就在那,直線距離不過二十公裏,可是有幾座大山擋著,一路都要繞著走,這就說不準時間了,如果一路順利的話,五天就可以到。

我們順著達拉傑布指向的方向,看到遠方有一座閃爍著銀光的巨山。在皎潔的月光下,卡瓦洛日神山散發出誘人的光芒。可是在這偌大的川藏,我們哪有欣賞美景的心情,越是美麗,就越是危險。

白天經曆的事,讓我們個個都嚇得臉色好長時間才恢複過來,吃過烤鹿肉,我們幾個倒頭就睡。夜裏,我突然被二刀給搖醒。我困得不行,翻過身又睡。二刀在我耳邊小聲的說,外麵有聲音。

二刀這一說,我的瞌睡全沒了。在這荒郊野外,凡事還是多留個心眼,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我悄悄的透過帳篷的門往外看,幾個黑影在河邊走。

那會是野獸嗎?難道它們晚上出來找水喝。我打開手電,朝著它們的方向射去。定眼一看,原來是三個人,兩男一女。

這半夜三更怎麼還會有人?我突然想到前幾日報道的那個15人登山團隊在卡瓦洛日神山失蹤的新聞,會不是是他們呢?我沒有再多想,直接出了帳篷,朝著他們三人走去。我扯著嗓子大喊了幾聲,喂,喂,喂!可是卻不見三人的回應。

那三個人有些奇怪,他們的步子很快,身子微微有些彎曲,呈一路縱隊往南邊走。任憑我怎麼喊,他們都不理。

好奇真是要人命,我照著手電,一路小跑追上了這三個人的後麵,他們幾個便停了下來。我說,哎,你們是從哪來的?怎麼叫你們不答應呢?你們就是前幾天失蹤的那個登山團隊吧。哎,今天遇上我們算你們運氣好。你們其他的人呢?快把他們也叫過來,我們那裏有些吃的。你們的身上怎麼會那麼濕?你看看全體都濕透了,快去用火烤幹。

他們三個背對著我站著,全身上下濕成了一片。我給他們說了半天的話,卻一直不肯轉過頭來,我這才發現這三個人有些不對勁。

我裝著膽子,拿著手電走到他們身前,想要看看這三個怪人究竟是什麼模樣。可是這一看,嚇得我全身發軟。那三個人麵色蒼白,嘴唇發紫,個個都鼓著一雙泛黃的眼球,一看就是死人。

我在口中默念次仁旺堆教給我的六字真言唵嘛呢唄咪吽,然後才定下了神。仔細一看,這三個人都是金發碧眼的老外。如果我沒有猜錯,他們三個便是那個十五人登山團隊的,隻是路上遭遇了意外,死在了川藏,變成了行屍。

要是讓這些鬼東西在外麵亂竄,不知道會禍害多少人。我叫來二刀和李瘸子,睡眼朦朧的李瘸子一聽說有行屍,頓時就來了精神。他當兵的時候見過這個東西,所以不是很害怕。

李瘸子說,外國的行屍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看他們的麵色,怨氣很重,雙唇發紫,雙掌發黑,印堂呈青綠色,這種行屍惡得很,要吃人,怕光,晚上出來,隻有六字真言鎮得住。

我在心頭慶幸先前幸好念了六字真言,要不現在估計早就成了他們的腹中之物了。在神奇的川藏,站著走路的不一定是人,還有可能是這樣的行屍。

二刀一臉色咪咪的說,這個女的長得漂亮,你看她那胸部上的兩馱肉,太巴適了。

我說,你娃真是色到家了,老少通吃,連死人也不放過,小心待會她醒過來把你給奸了,讓你下麵那東西永遠硬不起來。

我問李瘸子,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要是待會這三個行屍活了過來,我們幾個也跑不掉。

這時,次仁旺堆也聽到外麵的聲響,帶著益西娜姆和達拉傑布走了過來。李瘸子說,我以前聽活佛講過,遇到這樣的行屍,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用火燒。

次仁旺堆和達拉傑布找來一大堆木柴,很快便燃起了熊熊大火。可是燒了半天,除了衣物和毛發被燒的一幹二淨外,那三具行屍的肉身卻仍舊沒有絲毫的變化。李瘸子心想會不會是火不夠猛,拿出了老喇嘛送給他的青稞酒,一股腦的全部給倒了進去。瞬間,火苗大了許多。達拉傑布又放上去一些柴火,這下我們幾個才回到了帳篷裏睡下了。

次日一大早,我剛睡醒,就聽到李瘸子外麵大吼不好了。我趕緊叫醒二刀和次仁旺堆,跑到李瘸子跟前。

李瘸子的臉被嚇得慘白,他站在昨晚燒行屍的火堆前,嘴唇在微微發抖。我看到那堆火還在冒著煙,心想那三具行屍估計早就化成了灰。

李瘸子說,跑了,跑球了,這下全完蛋了。

我一時不解,便說到,昨晚那麼大的火,早就化成灰了,就算那三個鬼東西是鐵做的,也化成水了,你怕啥。

李瘸子什麼也沒有,隻是指了指地上幾個赤腳腳印。從地上的腳印來看,這三個鬼東西是順著小路上山了。

次仁旺堆說,有些怨氣深的行屍是燒不死的,隻有念經超度才行,咱們上山後,一定要處處小心,要不然被這些行屍摸了頂,我們也會變成行屍。

二刀滿臉的不在乎,他說,怕個求,我們有槍,他來幾個,我就殺一個。我看是行屍多,還是我的子彈多。

次仁旺堆說,人活著怕子彈,但變成了行屍,子彈就不管用了。肉體對於他們來說隻是一個軀殼,要滅到他們,隻有滅掉他們的怨念和靈魂才行。

我連忙問,那怎麼才可以滅掉他們的怨念呢?連子彈都對付不了這些行屍,那我們要是又碰到這些鬼東西,該怎麼辦?

次仁旺堆說,我以前在寺廟裏看到過阿爸為那些怨氣未消的行屍超度,場麵大得很,上百個僧人圍坐在一起誦經。阿爸給我說過,要是怨氣不消,這些行屍是不會走的,如果遇上了他們,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用哈達蒙住他們的眼睛。哈達是我們高原的天使,隻有她可以遮住行屍的眼睛。

步入山林中後,陽光射不進來,山間陰冷潮濕,我沒走一會就冷得發抖。山風陣陣,吹得大樹嘩嘩作響,猶如厲鬼哭號。四周都是比人高的草叢,達拉傑布走在最前麵,用藏刀開出一條小路。

可能是先前受了太多的驚嚇,我總覺得四周的密林裏有無數隻眼睛在盯著我們。會是那些行屍嗎?又或者是那些人麵獸?管他這麼多,既然踏上這條路,就不要再畏縮。

我們走了五個多小時,終於在路邊看到一條小溪。眼看時間也當了正午,李瘸子就讓大家吃飯休息後再走。

我們在小溪邊找了塊空地坐下,突然從草叢裏發出一陣嘩嘩的響聲,但很快,這個聲音就消失了。我走到小溪邊,雙膝跪在地上,捧了些溪水喝。我看了看四周的地形,周圍盡是又粗又高的大樹和草叢。往小溪的上遊望去,正好看到了陽光下金光閃閃的卡瓦洛日雪山。

這金光閃閃的川藏,幾步便是天堂,卻仍有那麼多人倒在天路上。我也終於明白,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進入天堂。能夠進入天堂的,總是那些執著、堅韌信仰的人。而遠方的卡瓦洛日,便是我們的天堂。

我正想著,突然覺得左小腿一陣鑽心的疼痛。低頭一看,一條滿身花紋的小蛇正對著我吐著芯子,像是在向我發起挑戰。我隨手抓起身旁的鵝卵石,朝著它的腦袋狠狠砸去。我挽起褲腳,看到傷口並不大,但是兩顆毒牙印尤其明顯。鮮血順著小腿流了下來,染紅了我的襪子。

我將傷口的汙血給清理幹淨,又用了李瘸子的青稞酒消了毒,便又上路了。這是一條上山的路,一旁是密林,一旁是懸崖,陡得很。二刀沒走多遠,就落在了隊伍最後。我們一邊走,一邊等二刀。

我們走到一個拐角處,看到前麵的山上不斷的往下滾落著石頭,李瘸子讓我們先休息一下,等到石頭稍微少些的時候再過去。過了半響,我們才發現隊伍裏好像少了一個人。仔細一看,胖子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