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涼意突然迎麵而來,我們車內的人全身都僵住了。次仁旺堆、達拉傑布、益西娜姆不約而同的在口中念起了聽不懂的經文。一時間,整個車內響起了讓人膽寒的誦經聲。我忍不住往客運車內看了一眼,一個身著藏裝的女人正對著我笑。
次仁旺堆一個油門,飛速的超過了那輛車,我們的車內死一樣的安靜。當車開了快五公裏的時候,次仁旺堆將車停了下來。他下了車,走到路中間,突然跪了下來,磕了幾個長頭後,又繼續開車。
開了好長一段,次仁旺堆才慢慢的說,我們可能是遇到山鬼了。這條路以前發生過一次交通事故,一輛客運車在錯車的時候,掉入了懸崖下,車上二十多個人全死了。
我全身的汗毛頓時都豎了起來。次仁旺堆看到車內氣氛壓抑,就對我們說,其實也不用害怕,山鬼偶爾出來嚇嚇人在川藏是很正常的事,他們死得冤,怨氣重,好多人是不明不白的就死了。由於山太高,山下又是條大河,直到今天也沒有把他們的遺骨給打撈上來。
次仁旺堆還教了我們一段咒語,唵嘛呢唄咪吽。他說,在川藏這樣的怪事還多的很,但是如果遇到了也不要害怕,隻要在口中不停的念“唵嘛呢唄咪吽”,一切妖魔鬼怪都會與你遠去。
唵嘛呢唄咪吽是佛教中的六字真言,傳說具有微妙不可思議的功德,又具無量三昧法門,一切金剛護法、天龍八部,無不喜歡擁護,佛教認為,若此真言著於身、觸於手、藏於家,或書於門,皆得逢凶化吉,遇難呈祥。
我學著次仁旺堆的樣子在車上念了半天的唵嘛呢唄咪吽,說來也怪,念完後心裏舒服多了。車開了一陣,就在前方不遠的地方看到一戶人家。我們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次仁旺堆拚命的踩油門,朝著那戶人家飛馳而去。
我們的話也慢慢多了起來,先前恐懼的氣氛終於消失幹淨。李瘸子說,天無絕人之路啊,今晚好好的在老鄉家睡一覺,明天一早接著趕路。二刀摸了摸他那張啤酒肚,給老鄉那點錢,讓他給咱們弄幾個好吃的。
我心中坦然了許多,這一路走來,曆經了艱辛和詭異,能在暖和的被窩裏睡上一覺居然成了我最大的奢望。外麵突然刮起了風,幾朵烏雲將夜空中的星月包裹得嚴嚴實實。我們的車走到那戶人家門前一看,天下哪有這麼幸運的事,這居然是一家旅店。
這間旅店孤零零的矗立在山腳下,安靜的可怕,沒有一點生機。我們幾個興高采烈的跑到旅店門前,敲了半天的門,一個穿著藏裝的老頭子終於打開了門。他看到來了客人,也是一臉喜悅,領著我們往樓上走。
為了防止被宰,二刀先問了價格。老頭子會說漢話,他說,出門不容易,這家老店開了幾十年,童叟無欺,你們就放心好了,一間房兩張床,十塊錢。我們一聽,價格倒是很公道,便跟著老頭子上了樓。
老頭子打開了房門,一股惡臭迎麵而來。我捂著鼻子讓老頭子給我再換間房,可是他卻說隻剩下這三間了,其他的都滿客了。這棟三層的小樓像是有些光景,四處都布滿了蜘蛛網,房中甚至連電燈都沒有,一根蠟燭在風中搖擺,散發出詭秘的光。反正就這一晚,將就湊合一下吧。
我問那個老頭,可以給我們炒幾個菜不,趕了一天的路,隻吃了一頓飯,早就餓的腦眼昏花了。老頭子說,樓下就是飯館,想吃啥就給你做啥。我們一聽便樂了,雖然這住宿條件不敢恭維,但在這荒郊野地,能有這樣一個地方吃住也是件大好事。
老頭子給我們點上一根蠟燭,就進廚房炒菜去了。燭光搖擺不定,照在我們的身上煞是詭異。李瘸子問次仁旺堆,這裏離卡瓦洛日還有多遠?
次仁旺堆說,明天早些出發,下午四五點鍾就能到達卡瓦洛日山口。
二刀問,山口到卡瓦洛日還要開多久的車?
次仁旺堆說,到了山口就沒路了,到時候自己走進去。至於裏麵還有多遠,我也不知道。按理說,也不會太遠。隻是……
看到次仁旺堆欲言又止,這不禁又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連忙問,隻是什麼?
次仁旺堆歎了口氣,說到,哎,這山中的怪事多得很,外表看著如此美麗的一座雪山,卻讓那麼多人有去無回。你說這個世界上有沒有鬼,我反正是信的,因為我看到過。
我們說著話,老頭子端著炒好的菜走到我們跟前。在燭光下,我才看清了這個老頭子的臉。老頭子滿頭白發,估計至少也有八十多了。老頭子的手藝不錯,回鍋肉肥而不膩,味道相當的巴適。我環顧四周,看到牆上掛著毛主席和周總理的畫像。飯桌也很破舊,輕輕搖動桌子會發出嘎吱的聲響。我們一邊吃,一邊和那個老頭聊天,想多了解一點關於卡瓦洛日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