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江明也笑笑,看來剛才她的態度嚇住了小於。
“說吧。”她又道。
“總隊,中毒案是不是瘟豬肉引起的,很值得懷疑。我聽下麵人說,龐局那天在現場拿回了一袋餃子,是同一天加工的,經化驗,裏麵居然沒有毒,也沒有瘟豬肉的病菌。”
“有這事?”陳江明的眉毛驚跳了幾下,這事她還從沒聽說過,看來,她的信息還很閉塞。
“確有其事,總隊,我是擔心……”
“擔心什麼?我被別人利用了?”
“嗯。”小於大膽點了點頭。
陳江明努力掩住臉上的神色,長籲一口氣道:“謝謝你為我著想,這事到此為止,忙你的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會。”
小於點過頭,走了。陳江明的心再也平靜不下來。
晚上,陳江明單獨約了龐龍,兩人剛坐下,陳江明就問:“龐局,你跟我講實話,學生中毒案,真的有權威部門的鑒定?”
“怎麼了大妹子,約我來就是這事啊?”
龐龍異常鎮靜地笑道。
“那天你是不是從三和帶回來一袋餃子?”
“這個你知道了啊,是,帶回來一袋,怎麼了?”
“它也有毒?”陳江明緊追著問。
“沒毒,餃子讓我吃了,味道蠻不錯的。”
“什麼?!”這次真正輪到陳江明吃驚了,她還以為龐龍要躲躲閃閃,不承認帶回來餃子的事,哪知龐龍這麼爽快,還說把餃子吃了。
“你是懷疑中毒原因吧?”過了一會,龐龍問。
“難道我不該懷疑?”陳江明正視住龐龍,龐龍如此“光明磊落”,太超乎她的想像了,看來,她對這個龐局長,還缺乏了解啊。
“你當然該懷疑,你要是不懷疑,那就不是你大妹子了。”
龐龍說著話,哈哈大笑起來,他的笑讓陳江明身上極不舒服,仿佛遭人調戲一般。龐龍笑到一半,突然止住:“我說大妹子啊,你啥時才能開竅呢,我龐龍現在都開竅了,你怎麼還是一根筋。可怕,這樣下去真是可怕。”
“我開不了竅!”陳江明厲聲說道。
龐龍轉過目光,尖銳地看住她:“你必須開竅!”
“憑什麼?”陳江明差不多要瘋了,開竅兩個字是別有意味的,公安開竅更是別有意味,一大批冤案錯案就是公安開竅開出的。
“什麼也不憑,就憑你我是根繩上的螞蚱!”
“什麼,你說誰跟你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龐局,這玩笑開得大了吧?”
“不大,更大的還在後麵呢。”龐龍說著,從包裏拿出那把金鑰匙,閃閃發光的金鑰匙,這鑰匙他一直舍不得拿出來,一則,把那麼一幢房子送給陳江明,他還真有點舍不得。二則,就算拿,他也想找一個好的機會,就像電視上演的,在特定場合,特定時間,溫情脈脈拿出來。
但陳江明的態度逼迫著他,不拿看起來不行了。
“看到這把鑰匙了吧,皮老板送的。”
“不管我的事!”陳江明已經意識到危險,感覺四周有滾滾浪濤湧來,要淹沒她。
“可這把鑰匙的主人現在是你!”
“什麼?!”
二姐陳江明最終還是沒能說服龐龍,反把自己徹底丟失了。那天晚上,當她坐著龐龍新換的私車來到龍女山國家森林保護區時,她的內心還是充滿搏鬥的,跟龐龍說話的聲音也是帶著刺的,可當那幢房子真真實實呈現在她眼前,她就覺得眼前搖晃了,那是一種從沒有過的感覺,感覺天在弦地在轉,世界在發生本末倒置的變幻。
等她被龐龍龐局長牽著手走進那幢別墅時,她就知道,自己掉進了一個陷阱,再也不可能脫身出來。
那晚皮天磊出現在她眼前,是在她跟龐龍激烈爭吵之後,皮天磊沒無聲息走了進來,像一個幽靈,後來她便看到這幢別墅的房產證,上麵確是她的名字,再後來,她就看到一遝存折還有幾張單據。存折上全寫著她的名字,上麵的數額高得嚇人,那幾張單據,是皮天磊這些年提供給她兒子的助學金,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皮天磊把那些東西放下,高深莫測看了她一眼,然後道:“東西我全拿來了,我就不打擾二位了,二位休息好。”
那晚怎麼過去的,陳江明到現在沒有一點記憶,龐龍怎麼說服她,怎麼幫她開竅,她一點都不記得。
惟一的記憶,就是龐龍把她抱進了浴室,豪華而又漂亮的大浴室,比她目前住的房子都要大,那隻鑲著金邊的碩大的浴缸,聽說是花重金從意大利運來的。
然後,龐龍就……
一個五十歲的女人,就那樣稀裏糊塗跟頂頭上司睡在了一起。
想起這事,陳江明就臉紅,心也怦怦跳,不過,對那晚的感受,後來她還是用一個字形容了,那就是妙!
是的,妙。
陳江明不可否認,龐龍在她身上,是投入了精力的,一片苦心,他進入自己身體的時候,陳江明真真切切感受到一份真。
龐龍對她是真的!
對女人而言,這個真,才是最致命的!
龐龍用真捅到了她最痛處,也是最最軟弱處,她居然心甘情願,就被他吞了……
陳江明再次出現在專案組麵前時,就完全成了另一個人。
她鐵麵無私地警告大家,辦案就有個辦案的樣,不要整天疑神疑鬼。“現在不是我們懷疑的時候,而是齊心協力貫徹和執行局黨組精神的時候,更是拿出真本事來,跟犯罪分子做鬥爭的時候。因此我要求大家,不爭議,不怯步,堅定不移地把洪芳這股黑惡勢力消滅掉!”
有了她這番話,專案組內部,就再也聽不到別的聲音了。
而且,陳江明調整了行動計劃,她把原來的進度又往前提了一周,專案組的行動步伐更快了。
隨後,陳江明把胡衛東叫來,說:“那個丘白華,交給你了,注意點,別太過分。”
“明白!”胡衛東說著,扮了個鬼臉,兩隻手下意識地就捏在了一起。
這天一大早,陳江明還沒離開辦公室,支隊長劉天勇進來了,神神秘秘說,有重要情況向總隊長報告。
陳江明剛鎖上門,劉天勇就急不可待地說:“總隊,榆北區局長哈得定知道洪芳下落。”
“什麼意思?”
劉天勇就將從內線那兒打聽來的消息一五一十跟陳江明說了,最後他道:“哈局以前跟黃石凱關係很鐵,他是衝這個幫洪芳的。”
“敗類!”陳江明恨恨罵了一句,罵完,又覺這詞欠斟酌,大家都跳進一口缸裏時,誰又有資格罵別人敗類?
於是換了語氣道:“這話先別講出去,你馬上安排,我跟哈局見一麵。”
於是,在這一天,天慶有名的瑪格酒廊西餐咖啡廳裏,總隊長陳江明跟榆北區公安局長哈得定進行了一場非常艱難的談話,談話一開始氣氛並不怎麼友好,陳江明甚至都想搬出龐龍這塊招牌了,後來想想,又沒。
這點事她堅信,自己還能辦得了。當她一連說出哈局若幹事時,哈得定頭上的汗就像雨點一樣落下,再也撐不住了。
“過去做的事,我們都不提了,誰有誰的難處,誰也不是聖賢,難免有糊塗的時候。可是從今天起,再要是糊塗,二姐可就不能拿你當兄弟了。”
陳江明的話軟中帶硬。哈局邊擦汗邊連連點頭。
但是哈局也說不出目前洪芳藏身的地方,洪芳已有好幾天沒跟他聯係了,他呢,又不便主動跟她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