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看守所(3 / 3)

灩秋醒來已是第二天中午,那一鐵棍敲得實在是太狠了,差一點就讓她永遠醒不來。灩秋醒來後,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曾經在明皇夜總會大廳負責的小馬褂,就是她逃出明皇時拿白粉迷惑了的那位。

灩秋馬上明白,那一棍是小馬褂給她的,打得極有水準。

灩秋哪裏知道,小馬褂早就想給她這麼一鐵棍了。逃開明皇,灩秋倒是自由了,還混到今天半個老板的份上,慘的卻是小馬褂。他不但讓順三按家規狠狠地痛打一頓,打得他脖子裏那根筋現在轉起來都不太對勁,感覺他的脖子有問題,老是跟他的身子在扭著勁兒。連明皇那碗飯也丟了,小馬褂現在又退回到五年前他剛進明皇時的地位,是人就可以使喚,有了危險事,他還得第一個衝出去,好立功贖罪。這次順三把他派給範梆子,就有言在先,幹得漂亮,回來提升,幹得窩囊,卷鋪蓋走人。

小馬褂不想離開明皇,像他這種人,一旦離開明皇,離開皮哥或者順三,不出一月,就會橫屍街頭。

有人會把皮天磊或順三的帳算他頭上。

小馬褂用那一鐵棍,算是為自己出了口惡氣。

灩秋吃驚地瞪著小馬褂,她的頭還昏昏沉沉的,有點記不起發生了什麼事。小馬褂見她醒了,走上前來,手裏拿著一根皮鞭,那是以前調教小姐用的,現在他要重新調教灩秋了。

灩秋剛想說話,小馬褂的皮鞭就掄了下來。

“臭婊子,我讓你跑,我讓你威風!”

灩秋發出嗚嗚的叫聲,她很久都沒嚐過鞭子的味道了,那還是她不肯向客人脫褲子時有過的待遇,離現在似乎很遠很遠。鞭子掄到身上,不但痛,還很屈辱。但她的嘴讓膠帶粘著,想發出呐喊又不能,隻能發出嗚嗚的叫聲。

鞭子的密度很稠,灩秋滾作一團,她的手被反捆著,腳也被繩索牢牢捆在一起。

小馬褂一連抽出五十多鞭,灩秋差不多就皮開肉綻了。但這些鞭子同時也抽醒了她的思維,灩秋發現,跟她關在同一屋裏的還有曾明亮,他被捆在一根水泥柱子上,嘴裏照樣塞了臭襪子。灩秋沒看到天麻,她想,天麻可能在昨天晚上已經光榮了。

“小馬褂,你……”灩秋在心裏叫了一聲。

小馬褂抽累了,扔了鞭子,走向曾明亮。曾明亮還沒醒,昨天晚上他挨的打最重,抓到這間屋子後還在拚命反抗,後來讓氣急敗壞的範梆子狠狠敲了一棍子,這才老實。小馬褂踹了曾明亮一腳,見他沒反應,罵罵咧咧下了樓。

這是一幢二層小樓,灩秋憑著感覺,判斷是在郊區。灩秋急了,範梆子把他們帶到郊區,準是有別的目的,說不定……灩秋越想越怕,道上滅口的事時有發生,以前在明皇她也聽到過。她掙紮了幾下,想把繩子掙開,可繩子紮得太結實,她的胳膊被反綁在一把椅子上,她一動,椅子就發出響聲,很快,樓下就傳來喊罵聲。灩秋多了個心眼,好漢不吃眼前虧,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先把形勢弄清再說。

大約過了一小時,範梆子上來了,一左一右跟著兩個人,那個眼睛裏噴著凶光的,正是上次挨了灩秋打的小屁孩。這屁孩子也是個壞種,上來不由分說,就踢了灩秋一腳,還罵了句臭婊子。灩秋氣得牙關格格響,但除了用眼睛還擊對方,別無他法。小屁孩踹完她,又走向曾明亮,見曾明亮還在昏睡,小屁孩問範梆子:“老大,這頭豬不會死吧?”

範梆子咧開滿嘴黃牙,淫笑道:“放心,死不了,大爺我還不想惹事,拿盆水,把他澆醒,我有話跟他們說。”

小屁孩應了一聲,到樓下端水去了,灩秋忍著身上的巨痛,望著範梆子。

“怎麼樣,秋妹子,味道不好受吧?”

範梆子湊向灩秋,皮笑肉不笑地問。

灩秋扭過頭,範梆子猛地撕住她頭發,又把她的頭扭了過來:“問你話哩,你不是挺凶的麼,這陣咋成狗熊了?”

灩秋嗚嗚了兩聲,範梆子用力撕開她嘴上的膠帶,一股新鮮空氣撲來,灩秋狠吸兩口,然後衝範梆子吐了一口。

她吐出的全是血。

“你--!”範梆子氣急敗壞,掄起胳膊要搧,又笑笑。“吐得好,有本事你就盡管吐,我看你能吐出多少來。”罵著,轉向小屁孩:“小四,拿瓶啤酒來,給我灌!”

小屁孩原來叫小四,他應了一聲,又跑樓下,拿來兩瓶啤酒,瓶嘴塞進灩秋嘴裏,一邊壞笑著一邊就往灩秋嘴裏灌。灩秋快讓他灌得吸不上氣了,咕咚咕咚咽了幾大口,才發現那不是啤酒,是他們灌的尿。

“哈哈,味道不錯吧?”範梆子浪笑著。

“範梆子,你不得好死!”灩秋終於罵了一聲。

“不得好死?冷灩秋,你可看明白了,我現在活得好好的,不得好死的是你,天馬上黑了,你不是喜歡把人往江裏丟嘛,我也喜歡,過一會,我們就去上次去過的地方,那地方很好玩是不?”

“你個流氓,放開我!”

“流氓?哈哈,你罵我是流氓?好,男人不流氓,發育不正常,我今天就流氓給你看。”範梆子邊說邊解起了褲帶,一邊解,一邊色笑著往灩秋這邊來。灩秋嚇壞了:“姓範的,你敢?!”

範梆子又暴出一片笑:“你怕了,哈哈,冷灩秋,我還以為你有種呢,他媽的也是膽小鬼一個,你那兩下子,全是裝的。老子不幹你,老子從來不幹婊子,髒!等天黑,讓弟兄們輪番幹你,弟兄們可沒我這好脾氣喲。”範梆子原又把褲帶係好。灩秋鬆下一口氣,但旋即,又為晚上擔心起來,這幫畜牲真要是衝她來,那可怎麼辦?

灩秋現在後悔了,都怪自己太衝動,太心急,那天她跟洪芳喝酒,洪芳再三跟她說,讓她不要心急,公司得慢慢來。“沒有哪個公司是一夜間發起來的,隻要我們有恒心,有信心,五年,十年,我們一定會做大。”這是洪芳的原話。灩秋卻冷笑道:“五年,十年,你咋不說等自己老了,公司也就做大了?”冷笑完她又道:“我等不了,我怕一覺醒來,地盤就讓別人搶了。”洪芳勸她往好處想,不要整天就想搶啊奪的,她再次冷笑了一聲:“難道是我愛想,我的三姐,你醒醒神吧,這是在天慶,不是在天堂。你看看發起來的,哪個不搶哪個不奪,不搶不奪有你說話的份?”

“算了算了,我們不爭這個,你想怎麼做,由著你,但三姐有一個要求,就是千萬不能出事,你要是出了事,三姐我可不活了。”

沒想到,她還真出事了。

娘的,真是黴氣!

灩秋又將目光對住了範梆子,範梆子滿是橫肉的臉上堆滿笑,這家夥笑起來,是找不到眼睛的,但眼裏的毒光你卻能感覺得到。

“怎麼樣,冷灩秋,現在我們談談條件?”

“什麼條件?”灩秋下意識就問了一句。

“條件嘛,要說也簡單,你我這麼打打鬧鬧下去,不好,真不好,我想呢,不如你把三和的地盤還有生意全讓出來,當然,這事你也做不了主,我知道你是洪三的跟屁蟲,跟道上那些小混混一樣。但我可以教你一個辦法,讓洪三服服帖帖聽你的。”

“休想,狗嘴裏能吐出象牙?!”

“先別激動,到了這時候,你還激動個屁,乖乖聽我把話說完。我是這樣想的,你給我打張欠條,我也不讓你多寫,就寫五百萬。我拿著這張欠條去找洪三,你呢,舒舒服服就在這裏躺著,等我跟洪三談妥了,你也就自由了,想去哪你就去哪,我範三福絕不攔你。怎麼樣,這主意不錯吧?”

“不錯你媽個頭!範梆子,敢打三和的主意,老子饒不了你!”

“就憑你?”範梆子捏了下灩秋的嘴巴,又拍打兩下,樣子極親熱,然後笑道:“我說你不懂啥叫江湖,你還硬說懂,還敢跳出來充老大。冷灩秋啊,江湖不是你玩的,你回明皇,好好做你的坐台小姐,那多滋潤啊,那麼多男人,你想玩哪個就玩哪個,這打打殺殺的,多不帶勁。”

“範豬頭,我殺了你!”灩秋氣得肺都要炸了,範梆子這是拿尿給她洗澡,她想起來,結果用力太猛,弄翻了椅子,反把自己鼻子磕破了,鼻血像自來水一樣流出來。嘴裏仍然不停地罵,啥罵得過癮就罵啥,夜總會學的髒話這陣全派上了用場。

範梆子一腳踩住她:“就你這窩囊樣,一棍子就打得爬下不動了,還能殺我?好,你來殺,我姓範的要是動一下,就不是爹生娘養的。起來殺啊,怎麼不動,起來,你個臭婊子!”範梆子的腳狠狠地在她臉上踩了幾下,灩秋覺得快要被踩死了。

就在這時候,小馬褂上來了,對著範梆子耳朵低語了幾句,範梆子恨恨地又踩了灩秋一腳,跟著小馬褂下去了。不大工夫,灩秋聽到下麵的說話聲,說話者聲音很像是順三,不,就是順三,這個王八蛋,果然是他在指使。灩秋狠著勁兒坐起來,現在最要緊的是想辦法掙脫繩子,趕快離開這裏。她朝曾明亮那邊望了望,曾明亮被小屁孩澆了涼水後,已經醒了過來,他茫然地望著灩秋,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灩秋拚命地跟曾明亮擠眼睛,曾明亮顯得很痛苦,他抬了幾下頭,原又垂了下去。

小四見狀,不懷好意走過來:“怎麼,想讓他幫你啊,做夢去吧,你瞅瞅他那熊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了。我說姓冷的,還是照我們老大說的,打張欠條吧,反正你在三和也不是老大,不如……”

“不如什麼?”灩秋想從小屁孩嘴裏掏點口風。

“不如你嫁給我們老大,做壓寨夫人得了。”小屁孩壞壞地說了一句,自己先就笑了起來。他的笑比範梆子的笑更讓人受不了,範梆子的笑是狠笑,毒笑,這小雜種的笑是奸笑,是壞到骨頭裏的那種笑。果然,他後麵的話出來了:“不過這事也說不準,我擔心我們老大看不上你,誰讓你在那種地方做過呢,我們老大是不會娶一隻雞的。”

“我操你姥姥!”灩秋實在管不住自己的嘴了,讓這麼一個小雜種欺侮,她還不如一頭撞柱子上死掉算了。

“嗬嗬,可以啊,不過你有家夥麼,你跟那個姓洪的胖女人,是不是經常那樣啊?”說完,他大笑著揚長而去。

灩秋眼裏的淚猛就衝了出來,虎落平陽被犬欺,一個牙都沒長齊全的小毛毛蟲,就敢對她如此撒野,這仇要是不報,她灩秋誓不為人!

4

可怕的夜晚終於來臨,下午可能是順三找範梆子有事,範梆子再沒上來,小屁孩也跟著出去了,灩秋大聲喚醒了曾明亮,告訴他發生了什麼。曾明亮聽完,使勁地在柱子上撞自己的頭,大約他後悔沒能保護好灩秋。這個孩子,自從灩秋收留了他,就把灩秋當成了親姐姐,別人隨便開句玩笑他都要發火。一看灩秋被打成這樣,他恨不得撲出去跟範梆子拚了。灩秋讓他不要亂動,看能不能想法把繩子解開。

“解不開繩子,我們就完了,亮子,你經得多,一定要想辦法逃走。”灩秋說。

曾明亮點頭,亮子雖說年齡小,但在江湖上漂的時間長,對付這類事,顯然比灩秋有辦法。他四下瞅了一會兒,又把自己的雙腳舉起來,仔細研究能不能把繩扣解開。灩秋在遠處用目光鼓勵他,亮子研究了一會,衝灩秋搖搖頭,灩秋的目光就暗下去。又過了一會,亮子居然把身子轉了過去,灩秋不明白他要做什麼,後來發現,亮子拿嘴巴在水泥柱子上蹭,他是想用水泥柱子先把嘴上的膠帶蹭掉。灩秋想,道上混,真的需要腦子,像自己這種蠻幹,以後真的再不能了。約莫半小時後,亮子居然真就把膠帶蹭掉了一半,雖說嘴上還粘著那麼一塊,但能說話了,亮子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讓灩秋不要急,他一定想辦法逃出去。

灩秋衝亮子使勁點頭。

亮子再次抬起雙腳,嚐試著用嘴巴咬開腳上的繩套,努力了幾次,牙齒真就咬到了繩頭。灩秋全然沒有了一絲疼痛,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亮子,這個年輕的男孩這一刻成了她的希望,他的一舉一動都牽著她的神經。看到亮子用牙咬住繩頭,兩隻腳用力往外蹬,灩秋興奮得都要給亮子加油了。等亮子終於用嘴把腳上的繩套解開,灩秋心裏就抑製不住地再次響出一個聲音,順三,範梆子,等著吧,你們的劫難就要到了!

但是接下來亮子卻遇到了難題,腳上的繩套是解開了,兩隻腳也能活動,手卻被反綁著,怎麼也解不開。他使足了力氣,想把繩索拉斷,但繩索太結實,手腕都磨出了血,繩子仍然牢牢地紮在他手上。亮子泄氣地搖搖頭,力氣用盡了似地往後一躺。灩秋在一邊直給亮子鼓勁:“亮子,聽姐的話,不能放棄,一定要解開。亮子,別睡著,姐給你加油!”

灩秋的話果然起了作用,亮子不那麼灰心了,他衝灩秋說:“姐,你放心,這條繩子捆不住亮子。”

“姐信,姐真的相信,亮子,你是好樣的。”說著說著,腦子裏突然一閃:“亮子,轉過身去,在柱子上磨,會磨開的。”

亮子嘿嘿一笑,他怎麼就把這法子給忘了。他衝灩秋擠了下眼睛,使勁轉過身,手腕在柱子上磨起來。

亮子用了好幾個小時,總算把手上的繩子磨斷了,磨得手腕都脫了皮,血汨汨滲出來。灩秋後來都心疼得看不下去了,索性閉起眼,心裏為亮子祈禱。老天保佑,亮子成功了!如果再給他們十幾分鍾,灩秋和亮子就能逃出去。亮子都把灩秋身上的繩索解開了,灩秋興奮地親了一下他的額頭,誇:“亮子你真能幹,姐沒看錯人。”亮子一邊為她整理衣服一邊說:“姐咱快走,這鬼地方不能久留。”兩人剛下樓,範梆子他們就進來了。

範梆子是陪著順三去喝酒,順三這兩天心情極其好,不隻是範梆子抓住了灩秋,這在他來說,屁事一樁,不值得提。順三高興的是他又從張朋那邊挖了兩個大客戶,算是狠狠搧了張朋兩記耳光。還有,順三最近交了桃花運,一次在賭桌上他認識了謝建萍,是關燕玲介紹他認識的。謝建萍手下那個叫方豔的小妞真是不錯,順三一想起方豔,就心花怒放,高興得要唱歌了。最近他時不時地就要跟方豔聯絡一下,方豔也大方得很,一次都沒拒絕。順三打算把方豔這妞搞到手,順三在風月場上混跡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女人迷住。

順三在餐桌上又把方豔大吹了一通,吹得範梆子他們眼都直了,嘴邊的哈啦子不斷往下流。小屁孩見自己的老大這樣,大著膽子就說:“三哥,啥時帶豔姐姐出來,讓我們老大開開眼。”

“滾一邊去,你個渾小子,家夥還沒長硬,就想女人了?”小屁孩挨了罵,還挺高興,畢竟,他現在也可跟順三一個桌上吃飯了,這在過去,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順三本打算還要暢快地喝一下,就算為範梆子他們慶賀勝利,誰知正喝得起興,黑妹來了電話,讓他馬上回去,說公安局那個陳二姐要衝範梆子他們下手了,據說“好媳婦”吃出了人命,市委姓佟的正衝公安和工商局發火呢。

順三合上電話,屁顛屁顛走了,黑妹的話就是聖旨,半夜叫他也得趕回去。範梆子幾個也不敢貪酒,急著回來收拾灩秋他們呢。

範梆子剛進門,就看見從樓上跑下的灩秋和曾明亮。他大叫了一聲,衝灩秋撲過去。亮子搶在前麵,掃了他一腳,範梆子一個跟鬥栽地。跟在身後的小馬褂見狀,抄起門後一根鐵棍,就衝亮子頭上砸來,灩秋驚叫一聲,伸出一條胳膊,替亮子擋住了鐵棍。小屁孩起先還犯著楞,一看雙方打起來了,酒好像醒了一半,跑過去從櫃子裏拿出兩把砍刀,扔給範梆子一把,另一把橫著砍向灩秋。

灩秋重重挨了一下,胳膊砍得發木,她一邊躲一邊在屋子裏瞅,終於看見屋子中央那張餐桌上放著幾個啤酒瓶。灩秋不顧一切地衝過去,一手拎起一個酒瓶,照準小屁孩的頭砸過去。小屁孩也是好身手,居然就用砍刀擋住了啤酒瓶,隨著一聲脆響,灩秋手上出了血,鑽心的痛發出。她大罵一句,朝後一甩,酒瓶撞在牆上,瓶底沒了,酒瓶立刻變成寒光閃閃的武器。“來呀,狗娘養的,有人養沒人教,姑奶奶今天廢了你!”小屁孩搖晃著,一陣搏鬥,體內的酒精起了作用,另一邊的小馬褂也是,感覺站立不穩,下手也遠不如平時那麼準,腳下動作更是慢。小屁孩不敢怠慢,用力搖了搖頭,掄起砍頭又撲向灩秋。但他的砍刀沒灩秋手裏的啤酒瓶快,眼看自己的臉就要毀了,小屁孩一個機靈,把頭往後一縮,正好縮在被亮子摔過來的範梆子身後。範梆子正氣喘籲籲跟亮子扭一塊呢,沒料到後麵還有黑手,亮子也是眼尖手快,一看灩秋的啤酒瓶到了,用盡力氣,將範梆子扭過身,手撕著頭發,用力一推,範梆子那張扭曲的臉就跟灩秋紮過來的酒瓶衝撞在了一起。隻聽得一聲慘叫,範梆子那張臉就徹底毀了。灩秋一不做二不休,從範梆子臉上撥出啤酒瓶,一下,兩下,三下,她足足插了十下。範梆子的臉再也看不出臉的形狀了,成了一堆血泥,血從無數個方向噴出,噴得屋子裏血腥十足。這情景嚇壞了小屁孩,他從地上趴起,再次朝灩秋撲來,但是亮子比他手更快,亮子一把從範梆子手裏奪過砍刀,迎頭就衝小屁孩砍去。小屁孩一聲慘叫,倒在了血泊中。那邊被亮子打得爬下的小馬褂再想起來火拚,就來不及了,剛才亮子摔他那一跤太重,他的頭正好磕在桌子邊沿上,磕得他一時找不到東南西北。他使勁搖了幾下頭,想把恐懼和酒精一塊兒搖走,但是他下午喝得太多太猛,這陣就算有渾身的力氣,也使不出了,索性頭一歪,裝起了死。

那邊的範梆子在灩秋一連串的攻擊下,終於支撐不住,一堆血泥一樣倒在了地上。

灩秋扔了啤酒瓶,像是完成了一件壯舉。這個時候,灩秋並沒意識到範梆子已經死了。亮子似乎看出點什麼,趁小馬褂大張著嘴驚駭的時候,一把拉起灩秋就往外跑。

“死了,老大死了。冷灩秋,你殺死了我家老大!”身後傳來小屁孩鬼哭狼嚎的聲音。

幾乎同時,外麵響起了槍聲,伴著槍聲的,是警察的喊話聲:“放下武器,你們已被包圍了,快放下武器!”

這是哪兒的警察呀,喊話聲就跟演電影似的。灩秋跟著亮子飛跑,一個警察撲過來,一個惡虎撲食撲住了她。灩秋剛要說什麼,另一個飛奔過來的警察衝她說話了:“還想逃,天羅地網都給你布下了,你還想逃。”兩個警察一邊罵一邊掏出手銬,哢嚓一聲,灩秋的手被銬住了。

跟在後麵的洪芳這才氣喘籲籲趕到,一看被警察銬住的是灩秋,大聲叫:“不是她,她是人質。”

警察不耐煩地看了一眼洪芳,警告道:“一邊去,甭防礙我們辦案。”

警察的確是洪芳叫來的,灩秋被範梆子他們擄去,洪芳是第二天才知道的,是僥幸從混戰現場逃出來的天麻告訴她的。洪芳聽了,當下頭裏一黑,顧不得問天麻什麼,拉起天麻就往公安局去。但是警察並不相信洪芳的話,他讓洪芳拿到證據再來報案。洪芳無奈,隻得趕回來找證據,這一找,一整天就過去了。也算是僥幸,範梆子跟順三去酒店吃飯,恰好讓丘白華以前一個兄弟看到,他把消息告訴了丘白華。丘白華帶著洪芳和天麻他們在酒店外守了幾個小時,最後看到範梆子幾個搖搖擺擺出來,洪芳讓丘白華跟著範梆子,自己拉了天麻去找警察。丘白華本來跟範梆子是一同來到郊外這個村子的,他想警察馬上就會趕到,所以沒多叫人,不巧的是快接近這幢二層小樓時,他讓範梆子手下發現了,在外麵跟人家打了起來。警察趕到時,他還跟幾個小混混糾纏在一起,警察衝過去搧了他一個耳光,“哢嚓”一聲,丘白華的手也被警察銬住了。

洪芳後來才明白,警察並不都像她老公黃石凱。盡管她一再向警察聲明,灩秋和曾明亮是人質,是被範梆子綁架了的,但警察們根本聽不進去。警察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