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梆子被鏟掉的兩個月裏,灩秋又趁勝追擊,指揮天麻他們連續擺平幾個肉棍,這些肉棍都是沒有靠山的,不像範梆子,他們隻是看著這行有利可圖,想鑽進來賺點錢。灩秋不容許自己的地盤讓人伸進腿來,不管大小,她都要一一鏟掉。
差不多把肉棍全都清理掉的這個下午,灩秋跟洪芳坐在了一起。之前她們也一起坐過,但都是因為公司的事,大家要商量,在公事上不帶個人感情,這是灩秋給自己定的新原則,她說到做到,從來沒在大家麵前傷害過洪芳,剝麵子的事也沒發生過。今天她們卻是純粹個人間的事,灩秋想緩和一下跟洪芳的關係,老這麼繃著,不是個辦法,再說也沒必要。那件事她早已看開了,不管洪芳跟丘白華睡還是跟別的男人睡,跟她都沒有關係,那天隻是突然,她接受不了,現在想想,就覺得那天自己很沒道理。
洪芳心裏撲撲的,那天之後,洪芳心裏突然對灩秋多了一層怵,見了灩秋總是心裏麻麻的,這在洪芳還是件新鮮事。
地點選在離公司不遠的一家酒吧,灩秋晚上睡不著的時候,老來這家酒吧泡夜。單身女人的夜是很難熬的,酒吧這種地方溫暖了她們,從這個意義上,灩秋也有點理解洪芳了。再怎麼說,華哥也是一個不錯的男人,洪芳能泡到他,也算是福氣。
女人是需要福氣的,拚得好不如養得好,這話對女人而言,是真理。要不,世界上就沒那麼多女人心甘情願做小三了。
灩秋點了自己喝習慣的咖啡還有紅酒,問洪芳喝什麼,洪芳顯然對這種生活不熟練,有點別扭地說了聲隨便。灩秋就照著自己的單子為洪芳也點了一份。
空氣開始變得黏稠。酒吧的空氣本來就渾渾濁濁,夾雜著許多味兒,流動到她們之間,就有些像乳膠狀,霧霧茫茫的不想化開。
洪芳垂著頭,她像是抬頭很困難。灩秋靜靜地瞅著洪芳看了好長一會,想起很多事來,有些事對她是致命的,怕是一輩子也忘不掉。有些事又像是流著蜜,每每想起來,她就感動。
“三姐。”灩秋叫了一聲。
“秋子。”洪芳也叫了一聲。
爾後就又沉默,兩人臉上都浮上一層胭脂一般的紅,那紅能紅到她們心裏。
“秋子,我……”沉默了一會兒,洪芳抬頭望住灩秋,想說什麼。
灩秋害怕洪芳把那天的事說出來,那事過去就過去了,她再也不想多想,真的,有些事像刺,紮在心上時很痛,一旦拔了,心也就沒了感覺。她今天請洪芳,就是想把兩人心裏的疙瘩解開,不管怎麼說,洪芳是她大姐,又是公司老板,她必須以公司的利益為重。
“三姐你啥也甭說,今天我們好好喝酒,妹妹想跟你喝酒。”
“秋子,那件事……”洪芳她像過不了心裏那道坎,自那次之後,她跟丘白華分開了,其實她是不想分開的,為了灩秋,她還是咬著牙,跟丘白華斷了。
“三姐,要是看得起我秋子,就甭提不愉快的事,秋子不想給心裏添堵。”
“秋子你聽我說,我跟你華哥真的是……”洪芳有些激動,她覺得應該跟灩秋把話說明白。
灩秋猛地站了起來,樣子有幾分可怕:“我說三姐,你成心給我添堵是不,說了不讓你提,你偏提。不就那檔子破事麼,好,你說我聽!”
洪芳怔住了,臉上紅一道白一道,難堪得很。她也站起來,悵然地望住灩秋,洪芳發覺,灩秋變了,真的變了,再也不是剛來時那個有點單純有點傻氣的灩秋,而是……
“秋子--”洪芳有點茫然地坐下,臉上火辣辣地痛。
灩秋又站了一會,意識到剛才說話有點衝,換了口氣說:“對不起三姐,我不該衝你發火,我……算了,我喝一杯酒,你大人不計小人過,甭跟我一般見識就行。”
“秋子你別。”洪芳想攔擋,已經晚了,灩秋已一仰脖子把酒灌了下去,洪芳無奈,隻得抓起酒杯,把自己那杯喝了。
“三姐,你是我姐姐,也是我老板,我灩秋有今天,是你三姐給的,我冷灩秋今生今世別人不感謝,但三姐你是我恩人。在我心裏,你永遠是老大。”灩秋說話已經相當黑社會了,洪芳看得既新鮮又恐怖,她最怕灩秋變成這樣,可灩秋偏偏就變成了這樣,這世界,真會開玩笑啊。
洪芳發怔的空,灩秋又說話了:“三姐,今天我請你來,就是想跟你說,我決心大幹一場,為公司,也為你我,如果我有冒犯的地方,還請三姐多擔待。”
“怎麼會呢,秋子,看你說的。”
洪芳感動了,灩秋身上那股野勁雖然看著不舒服,但她這份真心,洪芳還是能真切地感受到。
“秋子,好,不說了,咱幹。”
兩人就痛痛快快喝起來,喝到中間,洪芳突然問灩秋,將來怎麼打算?灩秋想了想,灌下一口酒道:“將來,我還不知道將來是個啥樣呢,先把今天活好再說。”
“秋子,姐想讓你有一個好的將來,真的,姐不能讓你跟姐一樣,上不著村,下不著店。”
一句話說得包房裏的空氣又沉重起來,灩秋最怕別人提將來,人有幾個將來,灩秋曾經那麼美好地幻想過未來,可是她的幻想很快就破滅了。將來兩個字,對她來說早已成為墳墓,她隻想抓住現在,抓住眼下這大好機會。
“秋,跟姐說說,你真的沒想過要嫁人?”洪芳湊上前,忽然像個孩子似的,滿臉顯出傻傻的稚氣來。
“你累不累啊,嫁人,嫁個鬼吧。”
灩秋又灌了一口酒,腦子裏忽就浮上棉球那張臉來。
這兩個月,棉球像是失蹤了般,灩秋打過電話,電話裏那個討厭的聲音說,她撥打的是空號。灩秋想到萬家樂去找棉球,又給不了自己一個理由。娘的,自己這叫發情了,叫春了,沒勁!
洪芳跟灩秋最終還是消除了心裏那個隔閡,姐妹就是姐妹,話說開就啥也沒事了,灩秋反過來又勸洪芳,要過就跟華哥正正經經過日子,玩一夜情兩夜情,真的沒勁。
洪芳輕鬆地笑笑,一塊石頭落了地似地說:“還是我妹妹好,懂姐的,還是我秋妹妹。”說著,熱熱地吻了一下灩秋。灩秋一把打開她:“肉麻。”
一切本來都已光明了,就等她們放開手腳,盡情地大幹一番,哪知天有不測風雲,橫禍還是降臨了。也是應了那句古話,夜路走多了會撞見鬼,怪還是怪灩秋太過瘋狂,洪芳勸她的話聽不進去,她非要把肉霸做到底,不讓任何人任何勢力插足到三和的事業中來,結果,給自己招來大麻煩。
是跟洪芳喝過酒半個月後的一天,天麻說最近有個叫三福的公司,代理了河南一個速凍食品品牌,以低價往各大超市銷,更嚴重的是這家公司招募了一批銷售員,天天往學校跑。眼下孫百發那條生產線正開足了馬力生產,如果讓對方這麼一擠兌,很有可能會把市場份額丟掉。
灩秋一聽就急了,她帶著天麻還有曾明亮他們,挨超市跑了一圈,發現果真如天麻所說,那個名叫“好媳婦”的速凍食品,搶占了城中心各大超市最顯眼的貨架,每個貨架上都配了專門的促銷小姐,小姐們穿得花枝招展,手裏拿著五顏六色的宣傳品,看見顧客就擁上來,笑容可掬地說著“好媳婦”的好話。有經不住誘惑的,紛紛掏錢買起來,買了還有禮品相送。灩秋也禁不住好奇,買了幾袋水餃還有兩斤雞腿。可回來一煮,家裏立馬有了怪味,嚐了一口水餃,哇一聲就吐了出來。
“哪個壞良心的,敢把變質食品銷到天慶來!”灩秋破口大罵。
灩秋認定“好媳婦”是過期黴質食品,為證明自己的判斷,她又打發曾明亮他們跑了幾個超市,帶回來一大堆“好媳婦”,挨個煮了讓大家嚐,除曾明亮硬撐著吃下半條雞腿外,其他人都是吃得快吐得快。灩秋心裏有數了,當天她就拿著“好媳婦”,找到了質量監督局,質量監督局一位又矮又胖的男所長接待了她,說了一堆表揚話,答應灩秋馬上去查。一周過去了,質量監督局並沒有把查的消息反饋過來,灩秋再去,那死胖子就不見了,換了一位麵部極冷的女所長,那女人說起話來,就跟吃了槍子一樣,什麼要投訴去找消費者協會啊,我們的工作不要你來指揮啊,等等,把灩秋嗆的,差點就要動粗。灩秋沒動粗,她從女人臉上捕捉到一層信息,這女人要麼是嚴重的更年期,要麼,就是男人有了小三,進冷宮了。
“冷死你!”灩秋罵了女人一句,離開了質監局。
回到公司,孫百發愁眉苦臉進來了,說這周的定貨量下降了一半,原來定貨很好的幾家大院校這周都沒來訂單,也不讓派送,打電話問,他們說有了更價廉物美的。
“龜孫子個價廉物美,把這種東西給學生吃,真是豬狗不如!”
灩秋通過關係,很快查到,所謂的“好媳婦”,其實是河南一家鄉鎮食品企業生產的食品,原來品牌不叫“好媳婦”,叫“好味口”,以前市場運作還行,今天以來忽然在市場上銷聲匿跡,沒想,它又換了個名,更換了包裝,低價傾銷到天慶來了。
再查下去,灩秋就吃驚地發現,這家經營“好媳婦”的三福公司,老板竟是範梆子!
範梆子大號叫範三福。
“這龜兒子,敢卷土重來!”天麻罵。
“他是衝著我們來的,奶奶的,想擠垮我們。”光頭孫百發說。
灩秋這次沒衝動,冷靜得很,她總感覺這裏麵有什麼問題。她不相信這事是範梆子所為,就算範梆子有這個心,也沒這個力,幹這麼大事,是需要實力的啊。能在一夜間把貨鋪天蓋地撒開,還能避開質檢和工商部門的查堵,這人,能量大得很。
驀地,灩秋就想起一件事,這事也是在明皇聽說的,三年前天慶發生過一起啤酒事件。天慶最大的啤酒廠搖搖欲墜,產品滯銷,市場被各色名牌產品擠得一點不剩,工人離崗,工廠關門,廠長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四處求告。政府也急了,眼睜著市場被別的品牌瓜分,又拿不出好的辦法,本地啤酒銷不動,損失的不隻是一個牌子,而是大把大把的稅收啊。後來在高人指點下,廠長抱著一線希望,找到皮天磊那兒。皮天磊一開始也說無奈,市場是你們拱手送出去的,他有什麼辦法呢?後來政府也出麵,做皮天磊的工作,希望他能為本地經濟的發展出一把力。皮天磊琢磨許久,又把廠長叫去,兩方談起了條件,一開始廠長說讓出二成利,皮天磊不答應,二成利潤夠什麼,車馬費都不夠,談來談去,廠長一咬牙,說出了一個讓皮天磊為之心動的數字,皮天磊笑了,有了這麼可觀的利潤,他當然要冒一把險。於是一紙合同,皮氏集團拿到了該品牌的獨家銷售權。合同簽定後,皮天磊先不做市場,而是四處找庫房,將積壓在廠裏的啤酒全部拉了出來,然後衝廠長說,通知工人上班,加足馬力生產。廠長不放心地說:“啤酒挪個地方,就能生產了?”
皮天磊嗬嗬一笑:“是啊,可以生產了,你庫房裏不是一瓶也沒有了嗎,不生產咋行?”
廠長不得其解,但又不敢違抗皮天磊的指令,跑去問副市長,副市長朗聲一笑:“他讓你生產,你當然要生產,難道你還信不過他的能耐?”
廠子又生產了半月,皮天磊開始運作,他運作的辦法其實很簡單,把天慶二十多家大的啤酒銷售商請來,住到賓館,整天陪吃陪玩,既不談合作的事,更不提啤酒兩個字,好像請他們來,純粹就是為了糟蹋錢。一周過去,這些啤酒商坐不住了,玩也玩了,賭也賭了,各色美女也品嚐過了,皮天磊還是笑嗬嗬地不談正事,就有人耐不住性子,問皮老板到底有何貴幹。
“沒有啊,請大家來,就是耍,耍得開心便是。”皮天磊說。
皮天磊想讓老板們繼續耍,老板們卻不敢耍下去了,家裏一大攤事等著他們,要訂貨,要派送,還要催收帳款,老板的時間都是拿錢壘起來的,耍一天兩天行,耍多了,錢堆就要倒塌。又耍了一周,耍得這些老板們連飯也不敢吃了,皮天磊才讓手下拉來十幾箱啤酒,說要請大夥喝酒,就喝本地啤酒。
沒想一聽喝本地啤酒,老板們個個搖頭,個別老板甚至告起饒來,皮老板,讓兄弟們做啥也行,千萬別讓兄弟們喝這啤酒啊。
原來本地啤酒滯銷,最大的原因是口感太差,皮天磊嚐過,是啤酒廠廠長第二次找他的時候,他說打開一瓶吧,我嚐嚐味道咋樣。結果一口灌下去,皮天磊馬上就噴了。
“這哪是啤酒,比馬尿還難喝嘛。”
啤酒廠廠長臉上堆著笑:“是比馬尿難喝,但喝習慣了,就感覺出它的好來了。”
皮天磊又硬著頭皮喝了一口,這次他吐得肝腸都要出來了。
但是皮天磊現在能喝下去了,簽了那張合同後,他命令公司上下,一律喝本地啤酒,一開始大家都一樣,喝了就吐,就罵娘,喝到現在,沒人罵了,隻是喝時,大家都像上刀山下火海一樣,得拿出英雄氣概來。
那天皮天磊沒跟老板們多講,他讓手下每位老板前麵擺了四瓶,自己麵前則擺了一箱。然後打開瓶蓋,自顧自喝了起來,也不說話,也不發火,隻是笑眯眯地看著眾老板。眾老板一看他這架勢,知道不喝是不行了,可實在咽不下去啊。這些老板,哪個沒銷過當地啤酒,哪個又沒讓當地啤酒喝得吐天吐地過,一想那個味道,不用喝都能吐了。但皮天磊喝得很滋潤,就那麼一會兒,他已四瓶下去了,不但沒吐,眉頭都沒皺一下。老板們以為,這批啤酒換了口味,於是便大膽喝起來,結果,當場就暴出一片嘔吐聲。
老板們一吐,皮天磊就讓手下把打開的啤酒換了,再補上去一瓶。酒店的氣氛就跟選拔領導幹部一樣嚴肅,令人馬虎不得,老板們知道不喝是回不去的,喝了不表態更回不去。於是眼一閉,牙一咬,喝了起來。
後來那些老板都表態,可以幫著做本地啤酒,但量不能太多,因為這味道實在……
皮天磊隻說好啊好啊,大家隻要盡力就行。
等老板們回到自已家,才發現,市場上早已不見外地啤酒,就連青島、燕京、雪花這些名牌,也消失得全無影蹤,外國品牌就更不用說。老板們這才知道,不做本地啤酒,以後這門生意就做不成了。皮天磊就用這種法子,楞是把一個已經完全死亡的牌子做活了。他先用大量的資金將市場上其它牌子的啤酒全部收購,然後又跟工商部門聯起手來,從源頭上製止外地啤酒流入天慶市場,隨後又采取相同手段,將超市、酒店等終端市場控製到自己手中,不讓一瓶外地啤酒進入。然後一夜間工夫,讓本地啤酒布滿了貨架。啤酒再難喝,也還是有人喝的,而且更為奇妙的是,他花錢顧了一大幫大學生,還有碼頭那邊的小混混,整天就在啤酒廣場猛灌,灌得越多,從他這裏拿的錢就越多。有了這些人帶動,就算是毒藥,人們也得喝了。
這家眼看就要倒閉的廠子現在紅火得很,稅收位居全市企業第三。你還甭說,正如當初那位廠長說的,喝習慣了,你還真離不開它。現在再也沒人說它難喝了,倒是到了外地,一喝外地啤酒,都覺得不是啤酒,喝了要吐。
有了這個經典案例,灩秋就相信,“好媳婦”定是皮天磊插了手!
3
灩秋判斷得沒錯,“好媳婦”果然是皮天磊接的一單活。皮天磊最近手頭有些緊,不是他缺錢,在天慶,誰缺錢也輪不到皮天磊缺錢,他是被地困住了。皮天磊以前買地,是用來開發,買了馬上就能開發,也就是說錢前腳投進去,後腳就能回收。但這次,皮天磊想玩囤地的遊戲,除魚溏那塊地,皮天磊接連又買了四塊地,都是寸土寸金。暫時他不想開發,他認定在未來兩到三年,天慶的地價會成幾何倍數往上翻,到那時,他就賺得不隻是盆滿缽溢了。基於這個原因,皮天磊手頭就不那麼靈活,加上最近他跟張朋暗中較勁,在“放水”公司投進去的比較多,這種兩強相爭的遊戲往往是兩敗俱傷,皮天磊也是豁出去了,不把張朋徹底擠垮,他的野心就實現不了。
河南那家廠子找到皮天磊,皮天磊沒拒絕,他算了一筆帳,這筆生意要是做活了,可以狠賺一筆,而且還能對張朋的百家樂連鎖超市構成威脅。幾番談判,皮天磊以最理想的價格拿到了這家廠子在天慶的獨家代理權,但是他看不上原來的包裝,也不喜歡原來那個名,讓對方重新更換包裝,包括生產日期什麼的,一律按他的要求做。對方欣然答應。
皮天磊並不是衝著灩秋她們來的,盡管皮天磊對三和已有了警覺,但三和目前的規模還有洪芳他們幾個人,遠遠對他構不成威脅。之所以選準範梆子,一是必須有這麼一個公司站出來給他當替身,去向各大超市推銷“好媳婦”,萬一將來有什麼問題,也好有人替他承擔責任。另一個原因,就是順三從中掏鬼。順三是跟三和較上勁了,這裏麵不隻是因為灩秋,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黑妹交待順三,千萬不能讓洪芳做大,時不時地要給洪芳製造一點麻煩,讓她不能順順當當做生意,更不能騰出精力去想別的事。順三知道黑妹擔心什麼,不就是當初洪芳老公那個叫黃石凱的警察遇難,是黑妹從中做的手腳麼。皮天磊讓順三物色人選,順三想也沒想就說出了範梆子,還把範梆子著實美化了一番,將他說成是操作市場的能手。皮天磊點了頭,說就讓這個範什麼幹吧。
範梆子就這樣成了三福的老總。
灩秋卻不這麼想,她認定範梆子此舉是衝三和來的,確切說是衝她來的。“狗日的,上次沒把你丟進江裏,算我心軟,這次讓你看看,是你狠還是本小姐狠。”
看著洪芳臉上的愁,灩秋暗下決心,這件事由她來解決。她將天麻和曾明亮叫來,如此這般叮囑一番,二人會意地去了。灩秋便開始等消息。終於這一天,天麻進來說,範梆子晚上有約會,宴請的正是河南那家廠子的營銷副總。灩秋笑笑,衝天麻道:“多叫些人,今天我們要幹得漂亮。”
範梆子宴請河南副總的地點在江淮樓,位於濱江大道南路,離飯店不遠,就是天慶最大的公園濱江內湖公園,一年前已免費開放了,在這裏還推出過什麼裸浴場,引得市裏市外輿論嘩然。不過這些不管灩秋的事,灩秋看準的是內湖公園那裏的安靜。晚上九點,灩秋帶著天麻他們來到了公園,按事先踩好的點埋伏起來,等範梆子的車出現。二十分鍾後,酒店那邊負責盯梢的人說,範梆子已把客人送走,車子朝公園這邊開來。灩秋衝天麻遞了個眼色,早已安排在拐彎處的司機開著一輛大貨搖搖晃晃過來了。
啥都算計好了,就是沒算計到範梆子也會玩詐術,事後灩秋才得知,範梆子這天根本沒接待什麼人,所謂的副總完全是範梆子放出的煙幕,範梆子料定灩秋會給他挖陷阱,於是將計就計,跟灩秋演了這麼一出。灩秋帶著人衝上去時,範梆子早已神不知鬼不覺地從車子裏溜下來,站在離灩秋不遠的地方,一棵老樹下,帶著欣賞的目光看著灩秋。灩秋他們強行堵住範梆子的車子,打開車門後發現,裏麵除了司機,屁個人影也沒。灩秋驚了,正要回頭張望,後麵突然飛來一鐵棍,這一棍打得實在是太猛了,灩秋媽呀一聲就倒地了,倒得幹淨利落。天麻倒是掙紮了幾下,不過他的掙紮一點起不了作用,範梆子汲取上次教訓,再也不玩那種人多勢眾的遊戲了,要耍就耍狠的,這是範梆子上次慘敗後總結出來的教訓。範梆子這天帶了不足二十個人,其中十個是順三派給他的,這十個人就是在順三手下,也是頂呱呱的角色。相比之下,天麻他們就顯得弱了些,加上他們壓根沒想到範梆子會玩花樣,警惕性嚴重不足,結果雙方還未開戰,就讓人家打趴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