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戶部滅了麼?”花笙挑眉,倒是正經的問道:“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曉得?”
蔣郎中神色一僵,花笙繼續道:“同窗之誼,我也可以同郎中說說實話,想活命,少貪點就成。”
蔣郎中的臉色更是難看,“侍郎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花府裏好東西也是成堆,可花某人從來不藏著掩著,也不會貪心不足。”花笙像是說笑般,掂起青瓷茶蓋哐當兩下,“這不,置辦好府中的家當,剩餘的我還會還到國庫裏。等沒錢了再去拿……”
見蔣郎中鐵青著臉,花笙卻像是起了興致,還打了個比方,“就好比方安黎公主大婚,侍郎的俸祿怎麼夠送禮?反正安黎公主的嫁妝也是充公,來回走個形式還是要回原處。收錄都是戶部管轄,這錢不就挪出來?”
“大人如此作態,遲早有一天……”門外敲門聲響起,蔣郎中也恰當的止住話。
門外奴仆附在蔣郎中耳邊細語一番,蔣郎中深深的看了花笙一眼,什麼都沒說便作輯告辭。
半刻鍾散去,花笙才理好衣裳的褶皺起身,還不曾出門,門外便傳來家仆的稟告聲,“老爺,門外的貴人尋人傳話,說是人已歸來。”
房間內悄無聲息,花笙卻是斂笑微愣,隨後若有所思道:“真是心急。”
“若是不急,泉州怕是要被踏平了。”偏房角落供奉的佛像台後方空置,西門清圖從裏麵走了出來。
“我以為你早走了,卻不想西門大人也聽牆角。”
聽著花笙打趣自己,西門清圖不以為然,“佛像左邊是書架,沒牆。”
“幾個月大的孩子,正是可愛的年紀,偏生你這個當爹的這般無趣。”花笙挑眉,“白柊倒也忍得了你。”
說到妻子,西門清圖的眉目緩和了些。卻依舊看著花笙道:“我倒是不曾想過,花府裏還會有侍奉的佛像。蔣郎中若是心細一些,怕也不會如此慌不擇言。”
“喲,說起這個我也是蠻納悶的。”花笙聽罷,指著佛像就道:“據說安黎公主就是抄佛經抄的通順了心竅,從此對江知佑不離不棄。我好奇不下,在屋裏擺了個,倒也沒看出個幡然醒悟。”
“侍郎的語氣像怨夫,公主卻和侍郎不熟。”西門清圖看著花笙,肯定道:“你在皇後娘娘這一派,自然顧著公主。一月之前去泉州相勸,卻到底不是皇後娘娘的意思。侍郎大人下棋,心裏有譜才好。”
“那些黑白相間的東西我玩不會,所以也特別討厭玩得會的人。”花笙不以為意的笑笑,“不過如今‘公主’回來了,這出戲不就開始了麼?”
西門清圖不語,半響才問道:“一月之前你送信前去,公主並無動靜。如今算起來,江大人也應該不在泉州了,公主並不是坐以待斃的人,皇後娘娘和公主母女情深,若是此時公主當真回來,你們這出戲還如何演下去?”
“回來如何,不回來又如何?隻要不北上,善後的事情好說。”花笙此時倒是一副老好人的態度,“京中一切,齊昭月不知道,江知佑知道。我們所想的泉州城,按路途之遙,最好將預計的事推遲半個月。”
此時千裏之外的泉州,齊昭月看著手中的書信,信封上的字跡瞧著眼熟,是公孫正名的手筆。
她兩世加起來收到的書信屈指可數,大都不是什麼好事。信封都是讓景藍拆開,才揮退左右。如今這安黎親啟幾個大字,也當真是作足了架勢,他公孫正名倒是敢如此寫。
規規矩矩的宣紙上,客氣話倒是一句都沒有。點墨就是:當初回泉州城,半路上收到的便是軍中的八百裏加急。江知佑想都沒想就回泉州城,也隻因這城裏有一個你。說是退路要尋,可半月之久我卻等之不及。
山路為真,路道已通。有人言諾待半月之久,他從不食言。
那便隻能是——公主你鬆手。
“若不是去了小鎮,按照歸期回來,這信倒是會準確無誤的送到我手上。”喃喃道著,齊昭月將信紙放在燭火之上,“倒是難得公孫正名看上去這麼馬虎的人,寫封信這麼文縐縐。”
伴著窗外雨花漸飛,穿葉而過。宣紙灼燃,湮滅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