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時候, Morsut家族的人偶爾會別有用心的提起,他總是一臉淡漠,說,我對她已經仁至義盡,從今往後,她的一切,再與我無關。
不是偽裝,他告訴自己,要做到這樣,必須這樣。
所以在那一次又一次的試探之中,他的表情淡然,眼底是事不關己的冷漠,真真切切,於是,他們也漸漸的不問了。
而他,從此失去了她的消息,他知道,她徹底的退出了他的生命,從此以往,平凡安寧。
自他走後,Morsut家族的人幾乎從不與他聯係,他以為他們忘了他的身份,就像他自己忘了一樣。
直到,在羅馬,那場盛世婚禮的前夜,他才發覺,自己錯了。
那天,在千禧教堂布置好一切,返回住處,他因著心底的不安,重又一個人前往探察,並未曾料到風暴的漸近。
夜晚的教堂,安靜異常,於是祝禱室內,一男一女交談的聲音,便顯得格外清晰。
他躲在暗處,震驚的聽著Giulia Tencati將他們嚴密保守著的計劃,一點一點,清晰決絕的告訴了Alessandro Morsut,他看著Alessandro Morsut臉上變幻莫測的神情終於沉澱為有成竹的一笑,不動聲色的想要離開,卻驟然發覺了死死抵在後背的手槍。
然後,祝禱室的門開了,柔和的光暈中,Alessandro Morsut微笑著漫步出來,隨意的一揮手,他身後的殺手很快的收了槍,退回暗處,而他對著自己,笑了起來:“晨落,我是該殺了你,還是該對你說,歡迎回歸?”
他看見Giulia震驚的表情,然後平靜的上前,彎腰親吻了Alessandro Morsut的手。
他知道自己是絕對逃不出去的,與其死,不如活著,等待時機。
可是,雖然跟在汶軒身邊的時候他就知道Alessandro Morsut並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卻還是低估了他的城府。
他一直留他在身邊,不給他半點去通風報信的機會,那漫長的一天一夜,每分鍾對他來說都是煎熬,而他,卻還得在麵上做出不動聲色的樣子,麵對Alessandro Morsut似笑非笑的目光。
終於等到,千禧教堂的一聲巨響,他的冷靜再難維持,知道自己此生不得救贖。
Alessandro Morsut漫不經心的看向他蒼白的臉色,笑問:“怎麼回事,你們苦心經營了這一局棋,竟然連炸藥的威力都控製不好嗎?”
晨落陡然閉上眼睛,然後睜開,麵色異常的平靜蒼白,他對著Alessandro Morsut微微一笑:“是我換了炸藥。”
Alessandro Morsut將信將疑,卻又找不出一個更好的解釋,於是留著他在身邊。
晨落知道他對自己的不信任,於是姿態低順,他讓他做的事情,他布置他完成的任務,他從不抗拒,亦從未失誤。
他依著他的意思,在酒中下藥,他依著他的意思,將汶希送到了他床上,然後眼睜睜看著,她的那些蒼白痛苦。
他一直在想,該要怎樣,才能彌補自己的過錯。
是的,何一遠並沒有錯,錯的一直是他。
是他高估了自己,低估了何一遠對人心的把握。
他幾次三番的更改圖紙,甚至刻意的妄圖帶走汶希,惹出軒然大波,然後,在爭吵過後的第二天,他找到他,說要換回原來的設計。
直到那一聲巨響過後,他才明白,其實從一開始,何一遠便開始了謀劃,心思縝密,步步為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