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識毛澤東(2 / 3)

我向往延安,追求真理,現在是黨校十二班的學員。我因理論水平極低,革命鬥爭經驗極少,有許多政治思想上的問題缺乏先進者的指教。

我請求,敬愛的毛主席,請你在百忙中接見我一次,這是我這個苦孩子一生的惟一的希望!我思想上有許多問題,如能得到你的當麵教誨,我當獲益不淺!其中一部分是今天聽你的報告之後,有關目前形勢的分析。在某一點上,我還不甚明白。

敬愛的毛主席,我想你會歡迎我,你是一位善於聯係群眾的偉大人物,我這個純真的女孩子隻不過向你提出區區小小的要求。如果準見,我將於後日(星期日)下午三時來到你的居處。

啊!我寫至此,全身熱血奔騰!我將親耳聽到你的教導,的確:我已經見過你三次了,這幸福的第四次即將到來……

中央黨校十二班學員

江青

一九三七年冬

第二天,她親自把信送進城,到毛澤東居處的門口,又轉身趕回黨校。

她不準備再追求別人了。她已經選定了奮鬥的目標。

星期日下午,她不等接到回音,就按時到了毛澤東居處……

據李維漢回憶,中共中央黨校確實請過毛澤東來講哲學。李維漢的校長任期是一九三七年五月至一九三八年四月,而江青是在一九三七年十一月入校,正是在李維漢校長任期之內。筆者注意到曾任毛澤東保衛參謀的蔣澤民在一九九八年出版的回憶錄,他以親曆者、目擊者的身份,非常具體又細致地記述了江青初識毛澤東的經過:

一九三九年二月,當我來到毛澤東身邊工作時,賀子珍已經走了一年多,還沒有回來。然而,就在這時候江青出現了。

一九三九年三月,黨中央決定成立黨校,由吳玉章老人任校長。毛澤東曾與吳老商量過,校址設在橋兒溝,這裏有些房子和窯洞,又有一座天主教堂,可作大教室和會場。準備工作就緒後,學校要舉行開學典禮,吳老邀請毛澤東參加。毛澤東欣然答應了。

開學那天,吳老身體欠佳沒能去,周揚和另一位副校長來楊家嶺接毛澤東。我和李德山陪同前往。

下午一時左右,我們來到了會場。會場設在天主教堂,比較簡陋,沒有桌椅,隻有作為主席台的前麵放一個長條木桌,桌子後麵有七八個小木方凳。六七十名學員席地而坐,大家已端端正正地坐好。

周揚和副校長陪著毛澤東進來時,學員們起立,熱烈鼓掌。毛澤東向學員們擺手示意,讓大家坐下,然後坐到桌子後麵中間的方凳上。周揚坐在毛澤東左邊,副校長坐在毛澤東右邊;我坐在周揚旁邊,李德山坐在副校長旁邊。

大會開始了。按會議程序,毛澤東作報告。精彩的報告不時地被學員們熱烈的掌聲所打斷。毛澤東講話時,我發現最前排有一位裝束特殊的年輕漂亮的女同誌。她頭上戴著毛澤東到陝北時戴的那種八角帽,帽子戴得往後,帽子下是烏黑濃密的頭發;身上穿著上海陰丹士林布做的衣服,腰身很細;腳上穿的是用布條打的草鞋,上麵有朵大紅纓;嬌美的臉上塗了一層薄粉和胭脂,手裏拿著一個小紅筆記本。她一會兒抬起頭,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著毛澤東,像在領會報告的內容;一會兒又低下頭,在筆記本上記著。看樣子,她聽得聚精會神。

會場裏六七十名學員,女學員還不到三分之一,她在這些樸實的學員中很顯眼,她是誰呢?在學員們經久不息的掌聲中,毛澤東長達兩個多小時的報告結束了。

為了慶祝開學,散會後,學校準備會餐。教堂裏擺上幾張桌子,剛才的會場變成了餐廳。學員們十來個人圍一桌,站著興致勃勃地喝著延安生產的散裝白酒。

毛澤東被學校領導熱情地挽留住,與學員們一起會餐。這是一張大圓桌,周揚和副校長分別陪坐在毛澤東身邊,我、李德山和司機老梁也坐在這張桌子上。

周揚和副校長為毛澤東斟了滿滿一杯酒,剛要端起敬給毛澤東時,那位裝束特殊的女青年已端著一杯酒輕盈地來到桌前,聲音又嬌又脆地說:“主席,您好,您剛才的講話真好,我很受教育,我這個新學員敬您一杯酒。”說完,她把酒送到毛澤東麵前。

毛澤東接過酒,有禮貌地道一聲謝。她見毛澤東沒說什麼,便微笑著轉身離去。

她回到飯桌後,同桌的人讓她代表大家給毛澤東敬酒。這樣,她第二次來到毛澤東麵前,說:“主席,這杯酒是我們全桌人敬您的,您一定得喝呀!”

“謝謝大家!”毛澤東穩重地接過酒,表情依舊。

待她走後,毛澤東問周揚:“這個女同誌叫什麼名字,她從哪裏來的?”

周揚回答:“她叫藍蘋,是上海的電影演員。”

“哦。”毛澤東輕輕地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他一麵與周揚飲酒,一麵打聽這些學員的情況,都來自何方。然後,他們又暢談黨校的建設和發展的遠景,談興很濃。

學員們見藍蘋很活躍,因此,這個桌選她當代表,那個桌也讓她給毛澤東敬酒,她又一次來到毛澤東身邊。

毛澤東微笑著問她:“藍蘋,你來延安吃小米習慣嗎?”

“主席,小米飯可好吃啦!我完全習慣了。”

毛澤東聽後,鼓勵她好好鍛煉。

會餐結束了,周揚和副校長陪著毛澤東來到了辦公室,暢談半個多小時後,又將毛澤東送出屋。正在我們準備回去時,忽見藍蘋從側麵的屋子奔出來,急步走到毛澤東麵前,認真地說:“主席,您講的話很重要,我是個新黨員,學習中會碰到許多新問題,理解不了,要請主席給解答。”

“那好辦,可以找同學、教員研究,也可以去找校部和校長。”

“那還解決不了呢?”藍蘋偏著頭,做出天真的樣子。

“如果還有問題解決不了,可以反映給我,大家一起討論,總可以解決的嘛。”隨後,毛澤東上了車。

說者無意,聽者留心。藍蘋果真到楊家嶺向毛澤東“請教”來了。

四月初的一個星期天,上午十一時左右,收發室的同誌送來一個條子,上麵寫著“中央黨校學員藍蘋要見毛主席”。我一看就知道是那個上海演員,把條子遞給毛澤東,毛澤東看後說:“讓她先等一會兒吧。”

過了一會兒,藍蘋來了,還是穿著開學典禮時的那套衣服,外麵披一件咖啡色的風衣。

……

大約半個多小時後,毛澤東通知公務員,讓我把藍蘋領去。進屋後,我發現屋子雖然收拾得比較利索,但是桌子上已經空空如也,文件全部收到了後麵,而且用報紙蓋上。這和黨內其他幹部來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