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無題(1 / 3)

月魔被劍陵宮宮主封進九淵這一消息傳出,天下人類無不歡顏。而此時劍陵宮又迎來了另一件喜事。秋末,宮主歐陽餘子準備與一位普通的女子成婚,一時上上下下喜氣洋洋,劍陵宮的四家族忙碌了半月有餘,才將喜事風風光光地辦完。

新婚之夜,眾賓朋在前庭盡情飲酒作樂,新郎歐陽餘子已有了微醉,非拉著弟弟要單獨敬他酒喝。歐陽餘炎拗不過他,扶著哥哥來到後山一片空地上坐了。

他看著歐陽餘子醉眼朦朧,雖然始終都嗬嗬笑著,可那笑卻說不出的清苦。

“大哥,今日可是你的好事,不要太貪酒。”

“好事?嗬嗬,好事!是好事!”歐陽餘子歪在一塊斷石前,望著空中未滿的月亮,怔怔的。

秋末的夜晚在北方已是寒意浸骨,月光冷冷淡淡。夜風嗚嗚地吹著,衰敗的樹木花草在風中瑟瑟發抖。歐陽餘子忽然道。

“你我兄弟好久沒這樣暢飲了,今日是你大哥的好事,等這好事一過,我便給你把婚事辦了。”

“大哥別為我費心了,我早打消了這個念頭。”

歐陽餘子起來單臂摟住他,半醉半醒地道。

“小二,你到處風流,就得了這麼一個孩子,還是妖精給你生的,你是可以的,大不了再給你娶個妖精。能嫁給你,也算是她的福份。”

歐陽餘炎想起了如雲和兒子,心一冷。

“大哥,我還是扶你回去吧,新人還等著呢。”

歐陽餘子推開他,抱著酒壇喝盡,大笑,歪歪斜斜起身,退去外衣,狂歌縱舞。

“風風雨雨,天南地北去!常自得,世人皆醉我獨醒,今番看來,人人皆醒我獨醉!一路狂歌,聲聲慢回首,半生付,青絲成雪,頓上心頭。天台高高九萬丈,拔劍四顧心茫茫,此生何必?大江之水,千裏奔流不複回,風起處,年華憑誰數?細思量,百年風塵,常作他鄉是故鄉……”唱罷又是大笑。

歐陽餘炎心裏一酸,扶著他,連拉帶勸往新房的方向行去,行到半路,新娘迎來,輕輕地道。

“我來吧。”她過來扶住歐陽餘子。

新娘一身紅裝,月光下光彩照人,歐陽餘子傻傻一笑,含糊地道。

“小狼……”

新娘溫柔地安慰著他,低低地勸解著,歐陽餘子聽話地由她攙扶著緩緩行去。

歐陽餘炎仔細瞧去,震住,那新娘竟有幾分狼麗的影子。

一年後,那女子生下一男孩,可惜血盡而亡。歐陽餘子未能將妻子救回,病倒在床上,這一病勾起了當年與聖王拚鬥時留下的舊疾,再也沒能徹底地好起來。

養病期間由歐陽餘炎打理,歐陽餘子安心地撫養起兒子。

他給兒子取名為向天,小名天兒。宮中人時時看到歐陽餘子抱著兒子白日漫步山野叢林中,有說不完的話,夜裏同睡一起,孩子好哭,他一哄就是半宿。那樣子真像是俗語所說的,含在嘴裏怕化,捧在手裏怕摔,供起來又恐嚇著,疼愛得不知再怎麼疼愛了,以至於孩子五歲才會走路,七八歲才會跑。劍陵宮人都知道,這位小公子是在父親懷裏長大的,是被父親當寶一樣焐大的。

歐陽向天長得像個小棉花包,白白胖胖,羞羞澀澀,扭扭捏捏,一點都沒有男孩子氣,但這一點也不妨礙歐陽餘子對孩子的喜愛。

歐陽餘炎常看見哥哥和他的小向天和著泥、搬著石頭、栽著花花草草,心裏越發的酸痛,自從孩子的母親死後,歐陽餘子性情大變,再沒有了當年那翻轉風雲的氣魄,更沒有了胸懷天下的偉心,每日除了和孩子一樣嘻嘻哈哈地過家家,像是什麼都不想。

他曾對歐陽餘炎說過,他這輩子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快樂過、輕鬆過,他隻想和兒子這樣過下去。

聽了這話歐陽餘炎想起了如狼麗一般的新娘,在那場追殺月魔中,他的哥哥受到了怎樣的煎熬,他想象得出。

歐陽向天十歲了,他不再滿足與父親的玩耍,歐陽餘子親自從宮外選來一對無父母的兄妹,哥哥十五歲,名為寒野,妹妹十二歲,名為衣衣,作為歐陽向天的玩伴。另外加以教導,成為歐陽向天終身的護從。

歐陽向天得到了這兩個夥伴,如同長上了翅膀,膽子越來越大,經常離開劍陵宮去探秘。十二歲那年,遇見了一件異事,險些喪命。

夏天對歐陽向天來說是一年中最好的時節。錕吾山莽莽林海,綠得濃鬱,藍天、和風、泉水、花香、鳥語、走獸……更是探秘的好時節,他帶著寒野和衣衣走向林叢的深處。

這裏是錕吾山脈的一個旁支,幽穀居多,山泉清澈甘甜,溪水滋潤著花草,各種各樣的小鳥、蟲兒們嬉戲玩耍。三個人興致很高,找了塊地勢較高的石頭,坐下,吃著摘來的野果,說笑著,三張小臉紅撲撲的。

歐陽向天邊吃著,邊喝著腳邊流過的泉水,泉水的前麵立著幾隻正在梳理羽毛的小鳥,毛色鮮亮,好象也不怕人,想捉來玩玩,向前一聳身,鳥們飛走了,還不忘回頭嘲弄似地叫幾聲。

他並不著惱,因為看到了奇異的一幕。

不遠處是一個水潭,水潭的上方交纏著許多藤蔓,像給水潭搭了個天棚。就在棚頂趴著一個龐大的獍,麵前立著一支白慘慘的簫。

歐陽向天對獍並不陌生,卻對那支像骨頭一樣的簫有了興趣,簫的下麵,透過藤蔓有道彩芒源源不斷從水潭裏射出,注入簫身。

“那獍在修煉呢。”寒野悄悄來到歐陽向天身邊道。

衣衣也湊過來,神神秘秘的。

“它是在化人形嗎?”

“我還沒看過化人形的妖精呢。”歐陽向天目光轉回獍的身上,“我們等它化完人形,帶它回劍陵宮吧。”

“宮主知道會罵我們的,我們還是回去吧……”

寒野擔心地道。

歐陽向天擺了擺手叫他小聲點自己向前挪動著身體,衣衣也貼了過去。

寒野知道歐陽向天對稀奇古怪的事特別著迷,並不滿足遠遠地看著,還想過去,對此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隻好跟在後麵,緊張地留意周圍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