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禹摸了摸下巴,“他們沒搞頭咯,隻等著雲卿出場了,陸墨沉就是一個死。”
“該她出場了,她的證詞肯定會更精彩。”大師姐冽冷一笑。
“肅靜!”法官敲錘。
沈青曄唇瓣緊抿,視線倔強地盯著眸光靜如死水的男人,壓住極低的聲音,“二哥,現在是關鍵時候,馬上就是雲小姐的證詞了你知不知道!……”
“本庭宣被害人入場!進行她的當麵指控與證詞,並且讓她與兩位美國證人一一對峙!”
心跳,在那一瞬間,停擺了吧。
男人始終閉合的眼睫,終於緩緩的一動,修長濃密,似乎掀開了暴風雨。
他的眼神始終漆黑平靜,再沒有一絲波紋,這一刻,非常安寧,可是隻有堅硬的身軀,在這一刻也終於繃緊,繃到了極致。
他的審判,終於來了。
雲卿,不要再害怕。
……
保密室裏,雲卿怔怔的盯著庭審畫麵,大屏幕上她的照片仍舊擺著,她的瞳孔一顫一顫,緩緩地被那層深霧覆蓋。
腦袋疼,心口疼,腹部疼,固定的這幾個部位,好像再也無法治愈。
耳膜裏回蕩的是美國警官和那個白人女士的證詞。
她咬緊嘴唇,雙手捧住頭部,好像從發絲根部噝噝的墜出了痛苦,頭皮發麻,身子一陣的痙攣。
好痛……
可是法官的聲音通過傳音器傳了過來,無情而嚴肅,“被害人女士,你能否聽到?”
身邊的司法人員將話筒擺正,輕輕地拍了拍她。
“在。”她的嗓音震顫,透過話筒傳音,傳到庭審中央,傳入男人的耳朵裏。
就好像綿綿細針,柔柔脆弱,一針一針細細的紮破他的耳膜。
渾身一震,陸墨沉抬起頭,似彷徨的漆黑目光,抬頭看著屋頂,掃視過眾人,掠過每一個方向,想找到她。
可是沒有她。
他瞳孔變了色澤,低落而又悲痛。
法官威嚴的聲音繼續道:“被害人女士,你不必害怕,請整理你的情緒,我們的審問進展你應該都聽清楚了,現在本法官問你,你是否作為指控被告人六年前強/暴侵犯故意傷害非法囚禁你的重要直接證人,作當庭敘述?”
全場安靜下來。
大師姐交疊的腿一定,身子坐直,淩立的目光盯著揚聲話筒箱。
江城禹也抵住了舌尖,眸尾重重一眯,有些屏氣凝神。
沈青曄和季斯宸幾個更是緊張到無以複加,他們臉上的潰敗可以窺見,因為一旦雲卿開始指控,一切將再無轉圜之地,他們很清楚。
一秒,兩秒……三十秒……
沒人應答。
大師姐擰眉。
法官敲了敲錘,揚聲,“司法人員,請確保被害人女士在位,被害人女士,重複一遍,本法官現在問你,你作為被害人兼直接證人,做當庭指控敘述,你同意嗎?”
話音落下的那麼兩秒,她的聲音傳了出來。
“我反對。”這三個字,很清晰,清晰到每個人的耳朵都足以聽清楚。
大師姐的目光冷了一秒,瞳孔裏掀起驚濤冷雨,轉頭臉廓繃緊發笑的問江城禹,“我聽錯了?”
江城禹的臉色亦是從漫不經心轉到凝重,緊皺眉頭騰地直起身,“媽地,沒聽錯!”
被告席上,男人昂藏挺拔的背影,深深地一滯。
沈青曄幾個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們聽見了什麼?!完全沒有想到的三個字,會從雲卿的嘴裏說出來,真的,無論如何都想不到!
雲卿很痛,心裏很痛啊……可是痛,再痛,她也隻能說,“我反對公訴方對被告人提出的一切指控,反對當庭兩位證人提出的證詞,我沒有被……強/暴,沒有……被他控製虐待、囚禁……”
那些眼淚,順著眼角,無聲的掉下來,一顆一顆,滾燙而剜心剔骨,她抓緊桌沿,摳進了木屑裏,繼續說,“我和他六年前……是相愛的,我沒有被他進行過任何傷害,我、都是自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