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指間,又快五年了……
重登帝位的中宗,對韋後寵愛依舊,複位伊始,他便追贈死於欽州的國丈韋玄貞為上洛王,每逢上朝,便讓韋皇後如當年武則天一般,在禦座旁設慘紫帳,共參朝政。此時的韋後,總算是盼來了苦盡甘來,摩拳擦掌地想要仿效武則天,大幹一場。
但大唐的朝堂,能夠容忍武則天女帝登基,卻容不下韋後的一張慘紫帳。自中宗登基之日起,參劾她韋後幹政的大臣就沒斷過,一些自命忠直之人,如左拾遺京兆辛替否等,屢屢直言極諫,痛陳皇後垂簾的失政之處。
對於這些參劾,韋後先尚不以為然,但後來就連自己的小姑子,智慧不亞於其母的太平公主,也暗暗向中宗指出自己用心叵測,須當留意。麵對這樣的參劾,中宗雖然卻仍就一笑而過,不以為然,但這些卻使韋後煩惱和忿恨。
特別是近年來,中宗分明不是那麼服帖順從了,好多事情並不與自己商量就擅自決定,而且有時候明知自己的心思,卻還要拂了自己的意,就像今天弘文殿上,那個參劾自己的郎岌,中宗就偏偏要放他一條生路。
這讓韋後心裏很不得勁,苦心地經營這麼多年,豈能甘心坐於慘紫帳後?曾經有無數個像這樣的夜晚,每每覺得自己不僅不能象先太後那樣一啐則乾坤易置,而且還時時受掣肘時,韋後就恨自己的手為什麼沒有先太後那麼狠!什麼天下人的議論,什麼骨肉親情,都可以置之不顧,誰膽敢擋住她的路,就幹掉誰!
說到底,還是自己心不夠硬,手又太軟啊。
不過最近,她已感到自己的心變得與先太後不相上下了。手,也能下得去了。
可是,這又有什麼用呢?羽翼未豐啊!這就是為什麼今日弘文殿上,那郎岌當著眾臣的麵大罵自己,而自己卻隻能忍氣吞聲,讓韋溫背後去幹掉他,卻不能當場斃他的原因。按韋後當時之氣,她連明顯包庇郎岌的中宗皇帝也是不肯放過的,當年的武則天就是這樣,順之則昌,逆之則亡,管他自己的丈夫還是兒子,該出手時絕不手軟。
可她畢竟不是武則天,中宗也不是當時懦弱的高宗。雖然自己自信已擁有武則天頤指氣使的威勢,但中宗卻並非孤立無援,完全受製於人的高宗!
首當其衝的就是雄才大略不輸其母的太平公主,曾在中宗被廢後當過幾天皇帝的相王李旦,以及在臣民中以寬和仁愛著稱的臨淄王李隆基!
這三府和諸如台閣大臣肖至忠等一道,成了中宗在朝堂之上的有力支柱,使韋後在施展手段之時,不得不反複思考利弊得失,不敢肆意妄為。就像今日的弘文殿道佛大戰,那個相王就明顯地向著道門的那個小子,使得自己隻得一忍再忍。
必須要翦除中宗的這些支撐者,才能置中宗於自己一人的掌中。否則,就會招致相反的結果。可是要和相王、太平這些人做對,自己也得有得力的幹將啊。
韋巨源、唐休璟等人太老,楊均、馬秦客又資曆太淺,紀處訥、宗晉卿等人又滑的像是泥鰍一樣,而自己的幾個兄弟,韋溫和韋元等人,又實在是難堪大任……
想來想去,還是前麵和自己有點嫌隙的宗楚客,才能算的上自己舉大事的得力臂膀,就像今日午後他送來的那條諫疏,真是周全之議,韋溫等人就想不出來。
韋後從妝台前站起身來,慢慢踱回月形窗前,心中稱讚著宗楚客的兩項諫議:一是要在近期內逼使皇帝把相王父子遠置京都,伺機在邊遠州府翦除。二是奏請中宗下敕,像高宗一樣昭告天下,佛門高於道門之上,這樣一來,可利用佛門的力量,進一步打擊宗室視為正統的道門。
當韋皇後想到這兩事一旦實施,將使她早登帝座時,不覺又眼熱心跳起來,對於宗楚客先前背叛自己的那些行徑,也刹那間就釋然了……
“來人!”突然,韋後大聲朝著寢宮門外呼喚起來。立即便有兩名太監,應聲而入,跪地候旨。
“宣中書令宗楚客進宮!”ps:求收藏,求推薦。祝天下考生高考順利。
兩名太監連忙應聲退出,前去宣旨,其中一個閱曆較多而膽子又稍大的,竟在暗中悄悄嘀咕:“看來宗相爺這下安然無恙了,想來有個把月,陛下沒有召他進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