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瑾汐走到賀天對麵沙發上坐下,修長雙腿隨意交疊在一起,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指骨分明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桌子,“小甜甜,不要以為你這樣我就會輕易原諒你了,我以前怎麼沒看出來,你居然還是這種渣男?人家晚晚多好一個姑娘,被你硬生生禍害成這樣,你知不知道,她要是執意生下那個孩子……”
沈瑾汐尾音一頓,眸色微深的注視著賀天,“她要是執意生下那個孩子,就是以命換命,一個女人願意為你做到這個地步,隻能是因為太過愛你,賀天啊,你晚上睡覺的時候,就不害怕會做噩夢嗎?”
賀天這人身上雖然也有不少紈絝子弟身上沾染的習氣,但本質並不壞,以前跟再多女人在一起交往,也隻是單純的配合演戲,最後拿錢消災。
賀天看向沈瑾汐,那一瞬間,他從內心深處浮出一抹深深的無力感。
自己心心念念放在心尖上喜歡的女人,此刻就坐在自己跟前,近在咫尺的距離,卻口口聲聲說的是另外一個女孩,要親手把他推給另一個女孩。
賀天閉了閉眼,苦笑一聲,“我也沒有想要傷害她,隻是……隻是不知道她有了我的孩子,更不知道她還有那麼嚴重的病,我……我隻是想……”
他起了個頭,說到這裏忽然說不下去。
他隻是想怎麼樣?
隻是想做點事情彌補給宋晚晚,讓自己心裏不那麼難受嗎?
他要是這樣說,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人渣禽·獸,畜生不如的。
沈瑾汐抬起眸子,眸底噙著一點不甚明顯的怒意,“你想怎麼樣?不論你怎麼說,她現在的確是因為你生死未卜,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不想插手,但她現在這樣,我不希望你再出現在她跟前,否則,我絕不會袖手旁觀。”
賀天垂在身側手指無意識的稍緊了緊,最終又徒勞無功的鬆開,他滿嘴苦澀,動作遲緩的抬起手掌,將練劍艱難的埋進掌心,聲音極其嘶啞的開口:“好,我答應你,在她手術結束之前,我不會再出現在她跟前,但如果她有什麼需要,請你告訴我,我會為她盡力,我已經派人去神醫世家夜家請人,聽說他們這一任新的家主夜羽醫術高超,有他在,晚晚一定不會有事的,隻不過……”
賀天喉嚨輕輕動了動,放開掌心,眼珠裏纏著一根一根細長血絲,眼眶泛紅,“隻不過,她現在不想見到我,我也不想讓她知道這些,能不能請你告訴她,夜羽是你請來的……隻要她能活下去就好。”
隻要宋晚晚活著,他才能減輕·一點自己心裏的罪孽,可又真的隻是單單如此嗎?
大概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開始喜歡從各種聲色犬馬的夜場裏離場,回到禦景江山那座小屋裏,哪怕隻是靜靜陪著她坐著,看些無聊的肥皂劇,也比逗留在那些熱鬧的場合讓他覺得心安。
他那麼害怕她死去,他瘋狂的想要讓她活下去,哪怕從此隻能在萬千人海裏,遙遠的看她一眼,他都會覺得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