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飛鏢神話(2 / 3)

還是汽艇上的大副眼睛尖,他看到一具又一具屍體從水底漂浮上來,而漁家姑娘突然從汽艇四周相距很近的水裏鑽出水麵。

“上當了,趕快開槍!”大副的話音剛落,在船舷上來不及下水的憲兵,剛剛端起步槍,一支支魚鏢便象響尾蛇帶著尖銳的嘯音,從四麵八方飛來。船舷上的憲兵一個接一個倒在血泊裏。退到船艙裏的幾位輕傷憲兵,劈劈啪啪掃射,放了一陣亂槍。漁女們又全都鑽入水底不見了。

輪機員重新發動機器,大副駕駛汽艇,希望憑借汽艇上兩挺輕機槍掃射的威力,去追趕逃到了漁船上的那些妖女。然而,不管怎樣扳舵進檔,汽艇總象掐掉了腦袋的蜻蜓,在原地兜著圈圈,絲毫不能前進,也不能後退。大副猜想葉輪被那些漁女纏死了。派一名沒負傷的水手下去一摸,果然纏了一大捆破爛的棕繩網。水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攪得緊緊的棕網解開,他的皮肉被暗藏在棕網上的掛鉤撕出一條條的口子,爬出水麵,鮮血淋漓……

就在汽艇排除故障的時候,沙丘後麵的那些漁船一艘艘升起了風帆,由一艘高桅的快船領頭,象藍天裏的雁陣,排成莊嚴的“人”字,朝茫茫的葦鄉澤國飛去。穿戴得整整齊齊,斜挎著長槍短槍,腰上束著子彈帶而顯出另一番迷人姿色的“飛鏢隊”姑娘們,一個個站在船頭上,亭亭玉立。汽艇還在原地兜圈,她們遠遠地向汽艇揮手,似乎在揮手道別,希望在別的地方再較量一番。

汽艇排除了故障,那個被姑娘們捉弄得滿肚子火,七竅生煙的大副,發出起航的車鈴。機器加到最大的馬力,他自恃機械的威力,駕駛汽艇朝姑娘們的“人”字船隊追擊。

“飛鏢隊”的獨桅船張著滿帆,象鼓脹著白肚皮的水鳥,乘風破浪朝白泥湖方向飛去。汽艇憋了股氣,死死咬住不放,越追越近,越追越近……

汽艇上的兩挺機槍一齊朝“人”字船隊掃射,子彈暴風雨一般席卷過去,激起衝天的水柱和浪花眼看就要掃射在姑娘們的船上,風篷上。姑娘們卻沒有一個驚慌失措。隻有在洞庭湖上才可能發生的奇跡出現了:

前麵白茫茫一片,不見了水波,卻比水麵還要光亮耀眼。這就是君山後湖有名的“白泥湖”到了。落水季節,白泥湖象一道“門坎”,把君山後湖和華容方向的錢糧湖分割開來。來往捕撈的漁民進出極不方便,繞過白泥湖要多走百數十裏。然而“白泥湖”露出水麵以後,湖床平坦如鏡,底層的白膠泥幹硬以後,表層的稀泥有泉水浸潤,老是保存著稀濕如漿的狀態,比抹上去的桐油還光滑。於是漁民們不知從哪輩子開始,發明了“走旱船”的絕技。他們把尖底船改成了平底船,風帆張滿風,平底船在白泥湖上行走如飛,比在水上走得還快。“飛鏢隊”的姑娘們來到“白泥湖”邊,使出“走旱船”的看家本領,隻見輕巧的船體突然抬高,船的平底擦著光滑如油的“鏡麵”,象雪橇一般朝前滑去。眼看追到了跟前的日軍汽艇,手忙腳亂來了個急拐彎,還差點把船頭“犁”進了白膠泥……

“人”字的船隊運去了,遠方傳來姑娘們的漁歌《樂樂咚》:

牛打架來角碰角,

頭破血流角拚脫。

馬打架來腳踢腳,

踢壞眼睛和耳朵。

公雞打架用嘴啄,

啄起雞毛片片落。

隻有鬼子真古怪,

打起仗來把褲脫。

樂呀樂呀樂樂冬,

日本矮子把褲脫。

……

在諧謔的歌聲裏,君山後湖那十來具赤露的屍體,全都浮上來了,隨著波浪起伏搖擺,好象翻了肚皮的死魚。

飛鏢隊,姑娘的報複雖然有點粗野,殘酷,但是比起日本軍國主義分子對中國婦女的摧殘和侮辱,那又算得了什麼呢?被強奸後的婦女,有的被割去奶子,有的被刺刀搗爛陰部,還有的抓了貓、狗和四腳蛇丟進女人的褲襠裏……閻羅地獄中沒有過的酷刑都用上了。一九四一年古曆四月十四,日寇發動第二次湘北戰役,再次強渡新牆河,將沙河村五百多名村民抓獲。其中近三百男性村民當即被殺死燒死。剩下兩百多女性村民,不分老幼全部被奸汙。有的烈性女子拒奸與獸兵格鬥至死,有的咬掉了敵人的耳朵鼻頭,有的奸後綁在樹幹上被開膛破肚,有的爬上茅屋被活活燒死,有的跳入池塘河水被子彈射殺,有的冒著槍林彈雨死裏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