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尋抬頭看著皇帝,“陛下,四年前臣被牽連入獄,是陛下保臣一命,如今陛下允臣回京,又大加升遷,皇恩浩蕩至此,臣感激涕零,不敢再有任何奢望。隻是有一點,臣不得不陳清,這些年,臣無論身在何方身處何境,對公主一直都是真心一片,從未變過,更未參雜過其他的想法,還請陛下明鑒!”
“你若不是真心,朕也不會留你到今日,”朱見深抬了抬手,示意兩人起來,“朕知道,你們兩小無猜、情竇初開,但皇家婚事茲事體大,由不得這些兒女情長。”
“嗬,我懂了,”仁和苦澀一笑,“駙馬不可入仕參政,父皇這是拿柯尋的仕途作籌碼,讓兒臣心甘情願斬斷情緣,您可真是用心良苦。”
“求公主別再說了,”柯尋伏地叩首,“陛下,臣領旨謝恩,明日便啟程離京。”
“啟稟陛下,”梁芳進殿,躬身道,“昭德宮的掌膳蔡芝求見,說皇貴妃暈過去了。”
“前日是腸炎,昨日也是風寒,”朱見深將畫晾到一邊,神情冷淡,“梁芳,你告訴她,有病就去宣太醫,沒病就別折騰,朕還有事兒要忙。你送柯僉事出去。”
“柯僉事?”梁芳愣了片刻,忙躬身道,“是是,奴才遵旨。柯大人,請隨奴才來吧。”
“臣告退,”柯尋行完禮,回頭看了眼仁和,良久,隻說了句,“公主,珍重。”
仁和有些恍惚地看著他走出去,消失在門框裏,突然聽得皇帝咳了一聲,“朕聽說你今日去了南台靜穀,還不讓侍女跟著是麼?”
“兒臣是看皇兄大婚在即,有些好奇,便想去瞅瞅那些淑女長什麼樣子,珺妤和珺婕那倆傻丫頭跟著,礙手礙腳的,我就讓她們在西苑門口等著,誰料出來的時候人都不見了,兒臣正想和父皇說這事兒呢。”
朱見深見女兒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不禁和緩了口氣,“放心,她們在你母妃那兒,從今兒起你就住在宮裏,別回公主府了,趁出嫁前多陪陪你母妃,知道麼?”
見父親明著下了禁足令,仁和聳拉著腦袋,無奈點了點頭。
西暖閣外,蔡芝正候著梁芳的回音,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卻見他陪著柯尋從裏麵出來,極盡巴結討好之能事,一直到下了丹陛後才互相作揖分開。
待他上來後,蔡芝忙道,“怎麼了?陛下不肯見麼?”
“陛下的原話是‘有病宣太醫,沒病就別瞎折騰’,”梁芳抖了抖拂塵,歎了口氣,“我就說這招沒用,事不過三,真以為陛下是傻子麼!”
“我發誓,娘娘這次是真病了,”蔡芝重重跪倒在地,“梁公公,算我求你,看在這麼多年交情的份上,你讓我進去,一切後果我願自行扛下!”
梁芳猶豫了一會兒,終是點點頭,“好吧,不過我提醒你,陛下因為仁和公主的事情心緒不佳,你小心著點兒,出了事兒可別指望我替你求情。”
“多謝,多謝!”蔡芝起身便往裏跑。
她打開殿門,隻見仁和公主正悠閑坐在龍椅上吃糕點,皇帝倚靠在後麵的金鑲玉屏風上,撫摸她的額頭。
出嫁後五日可回宮一趟、管家婆自己挑選、陪嫁禮單自己羅列,聽到父皇的種種允諾,仁和隻是愣愣點頭,表情依舊是冰塊臉一張,直到朱見深允諾她明早可以去送柯尋,仁和終是叫了一聲父皇,依偎在他懷裏。
“奴婢蔡芝叩見陛下、仁和公主!”蔡芝放聲大哭,“皇貴妃暈厥於地,求陛下前去探望!”
仁和連忙起身退到一邊,朱見深回頭怒道,“誰讓你進來的?梁芳!”
“奴才在,”梁芳匆匆進來,氣喘籲籲道,“陛下,奴才將您的原話代為傳達,可蔡掌膳不信,偏要闖宮進來,還請陛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