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千月一聽纖歌提起這話,腦海中又浮現出了那日漠笑寒朝她吼出的那幾句話,咬緊了嘴唇,半晌無語。
纖歌看了看她神情,輕笑一聲,“小姑娘,你需不需要我這個老人家來幫你治病啊?”
“你?”陸千月有些好笑地問道,想她何時淪落到要讓一隻狐狸來給她看病的程度了,當場拒絕。
“你既不願說,我也不勉強你,反正我也活了這麼多年了,經曆過的事情比你可多多了,你要是哪天真想不開了,可以跟我說,”纖歌不拿陸千月有些輕視她的笑容當回事,“你可知我為何將這家醫館命名為醫心?”
陸千月搖頭。
纖歌抬頭望向已經漸漸暗下來的天空,仿佛看到了她那千年的過往,連嘴角的笑容都變得滄桑,“因為我不醫人,隻醫心。”
九尾天狐的確如她所言,醫館裏布置得那樣清靜幽雅,連她開出的藥都是有著淡雅香味的香料。附近哪裏有人想不開了很煩了,都會來這兒找她。據說她開出的藥靈驗得很,說是藥到病除也不為過。
隻是近日街坊們都稱她新來了一個妹妹,生得冰清冷豔,一襲白衣不知成為了多少男子心中的仙子。曾經有長舌婦在背地裏嚼她舌頭,說她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可是時間久了,看這白衣女子還是一副冷然的樣子,也不像她姐姐那樣狐媚子,偶爾還會幫鄰裏街坊點忙,也就相對地更喜歡她些了。
這日陸千月將木櫃中的香料收好,照例站到醫館門前,拿著銅錢等著老李挑了擔子走在門前的青石板路上,將他叫過來買兩碗麵給她和纖歌吃。隻是有時陸千月起的早了,出門看見天還蒙蒙亮的時候,老李就推著貨車匆匆趕去集市賣。
陸千月見他老人家了,每天還要這麼辛苦的跑生活,就幫著他一起將貨車推到集市上,收拾好攤子之後,陸千月見大清早沒什麼生意,就將心中疑問講了出來,“李老伯,你都六七十歲的人了,怎麼還要每天這麼辛苦地跑生活?”
不提還好,一提李老伯就唉聲歎氣起來,“我們村,遭了難了。”
“遭什麼難了?”陸千月這段日子過得很平靜,雖說纖歌是九尾天狐,也沒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但是聽李老伯的語氣又不像是假的,難不成又有什麼魔教或是妖孽禍害人間不成?
隻聽得李老伯連連搖頭,而後緩緩道來,“我們李村原是在江邊的小漁村,祖祖輩輩都是靠打漁為生的,可是不知怎麼了,前些日子以來,村裏人不斷有人死亡,官府又查不出個所以然來,為了避免外界引起恐慌,官府就稱我們村染上了瘟疫,將村民全部關在那漁村裏等死啊。我當時在外麵做工,才躲過一劫,等我千方百計問到我妻兒的消息時,他們告訴我,告訴我……”
李老伯講得已是淚聲俱下,抽噎了一陣,好不容易才繼續講下去,“他們告訴我說,我的妻兒,都病死了。我妻亡子喪,老無所依,能怎麼辦呢。隻能每天這樣賺一點生活費,看著什麼時候死了,下去陪老伴兒和兒子去。唉。”
陸千月安慰了李老伯幾句,回到了醫館,問纖歌道,“這江關城裏外,你有沒有感覺到有其他什麼妖精在作祟?”
纖歌被陸千月這一問怔住了,搖頭道,“我也不過才搬來半年,這半年裏,從未感覺到過。怎麼了?”
陸千月將李老伯這一番話告訴給纖歌聽,纖歌聽了皺眉道,“我還真不知道有這等事,我原先還以為那李村真是鬧出瘟疫了呢。”
陸千月道,“我們晚上把店鋪關了,前去李村一探究竟如何?”
“要去你去,我現在可沒心情跑人類的事情,忙了一天累死我了,你也不體諒一下我這個老人家。”
“是啊,活了一千多年的老人家。”陸千月順嘴回了她一句,被纖歌瞪了一眼,“說過多少次了,不許提我年齡!”
陸千月懶得理她,站在店門前望著不知何時下下來的雨。“你真要去?”身後纖歌走過來,不急不慢地問道。
陸千月連頭也不回,隻是看她那重新恢複她除魔衛道本職的神情,纖歌就知道答案了,“你這孩子真是,活得太認真了。行了,陪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