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為何情願露宿荒野,也不肯寄居我的茅舍呢?別看是茅屋,卻是特別構建的,全用柱子做壁板,柱子鋪樓,猛虎撞不破,野豬咬不透,可牠就是不來,也隻好由牠了,很多事,人都弄不清,何況一隻狗呢!
冬去春來,萬物更新,可遲遲沒有徹查“溝補案件”的消息,他連發三封信函給額勒登保詢問此事,卻泥牛入海。這是荷女的遺願,不做成,他有何麵目去見她?他每日為這事備受煎熬。
直到五月份的一天,陽光明媚,山花滿山,他正在茅屋前練劍,娜梅朵的身影突然出現在花叢之中,他驚詫之餘,立刻讓座倒茶,問:“可有‘溝補案件’的消息?”娜梅朵嗔道:“人家大老遠來,也不問一聲累不累。就關心你那案件。”楊河順道歉道:“不好意思,你不知道,我現在日裏夢裏都掛著這事,這事沒了,吃飯也不香啊。你一個人來的?不怕嗎?”娜梅朵心想:“還是阿瑪看得準,知道他心事。”便笑道:“我隻怕遇不上你。其他的有何可怕?我知道你急等‘溝補案件’,早已打聽好了。”楊河順:“如何?”娜梅朵喝一口茶,說:“現在是嘉慶爺剛剛坐殿,他還沒功夫來管這事。還是我老爹托你們頭兒圖佐領查的。”然後一五一十講了案情。
據查,本案苦主鄭大毛係一個牛販子,鎮竿人。某月某日半夜趕牛路過黑鬆林時被黔地邊境斑豹山土匪搶劫。第二日去鎮竿廳報案,由王嘉賓道台受理,因夜裏看不清人,隻報了地點,時間,被搶去耕牛若幹。
這王道台一向在苗山放高利貸,販賣私鹽,圈占土地,與苗民素有積怨,便先入為主。本來,總兵尹德禧知道案情後說:“案發現場地處湘黔邊界,斑豹山有土匪盤踞。現在竟然敢搶到我這邊來了。老子務必剿滅他。”可王道台說:“案發現場是苗子地盤,苗子一慣野蠻刁悍,不服王法,經常鬧事。依我看,很有可能是苗子幹的,尹大人暫時不必派大兵征剿。不如先派當地官員查明匪情,然後剿匪。”尹德禧便勒令當地把總劉成玉限期勘察破案。
誰知,這劉成玉一呢,是不敢去追查土匪,擔心案子沒破,反被土匪給殺了,二呢,是他兒子曾經進入溝補寨**民女,事發後被寨長石滿宜和村民們捆綁毆打,便一直懷恨在心。而溝補寨離案發現場隻一裏路,正好栽贓嫁禍,借機報複,又能夠交差,便與師爺密謀弄假成真,連夜去溝補寨捕人。
石滿宜等村民嫉惡如仇,如何能接受,雙方就發生衝突。劉把總沒想到苗民膽敢反抗,當時帶的人少了,吃了大虧,連夜趕回去向尹總兵呈文求援。
呈文由汪師爺書寫。呈文如下:“本汛接令後緊急勘察,探明,此案係溝補寨苗匪所為。卑職率部前去緝拿人犯,不料該寨苗匪不服王法,據寨抵抗官兵,苗匪人多,我部人少,屢攻不破,反受其傷,輕傷三十七人,重傷五人。不得已,隻得先撤回本營。謹忌求尹大人與王道台加派人手,緝拿案犯歸案。”後麵是劉成玉落款和某年某月某日。
尹德禧的職責就是維護地方治安,防範有人反叛,看過呈文後大怒,罵道:“好大膽!竟然敢毆打官兵!簡直是反了。”加之王道台又在旁邊吹波助瀾,他一時粗心,不問青紅皂白,就派重兵就將溝補寨給圍了。然後,叫王道台喊話。
而王道台喊話時又故意鬥把,說:“溝補寨老表聽著,你們在黑鬆林攔路搶劫牛客,本來就是犯罪,又公然抗擊官軍,辱罵聖上和朝廷命官,實屬反叛,當滅九族。現在尹大人派五千兵馬前來捉拿凶犯,其餘不究。隻要大家將主犯交出來,我們就撤兵。不然,上萬大軍攻寨,後果自負。”
這一喊無疑是火上澆油,苗民怒吼道:“你們不去找土匪麻煩,卻來欺負百姓,你們與土匪沒什麼兩樣,來吧!”然後搶先發射箭了。
此刻,弓在弦不得不發,尹德禧一聲令下,亂箭齊發,當場殺死四十名村民,輕傷不計其數,活捉誓死抵抗的青壯一百五十餘人。之後,又將錯就錯,並不走正常斷案範式,先嚴刑逼供不成,後以反叛罪將這些抓來的青壯活活燒死滅口。這就是他們一手製造的“溝補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