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拿著帕子占了占眼角,臉上卻並沒有半點淚痕,她低聲道:“這都是命,誰也爭不過命去。罷了,不說這些了,我已經命人以你的名義給朝廷寫了折子,聖人那邊約莫很快就會有旨意下來。”
王懷瑾點了點頭。
王鼐是驃騎將軍,又是一等開國縣公,他死了,諡號、喪事等事務,朝廷都會有相應的章程。
尤其是諡號,是對王鼐一生的評價,聖人若是給他圈定個美諡,那麼他的喪事也能風光些。
如若不然,嘖嘖,禮部也隻會卡著製度的最低限給王鼐製定喪儀了。
聖人,似乎不太喜歡王鼐啊。
王懷瑾擔心,王鼐的諡號不會太好。
趙氏看出王懷瑾的心思,淡淡的說道:“放心吧,還有我呢。”
王懷瑾心下一動,也是,聖人就是看在趙氏的麵子上,也不會讓王家太難看。
畢竟他厭惡的王鼐已經死了,現如今的王家是趙氏當家做主,對於自己的乳母,聖人還是非常大方噠。
“一切有勞母親了。”王懷瑾低聲說道,“兒子這就去寫丁憂的折子,另外,咱們家也該讓出將軍府了。”
王家現在居住的是驃騎將軍府,前院開府,是王鼐日常辦公的地方。後院是內宅,住著王家一大家子。
後來王鼐交出了兵權,驃騎將軍府名存實亡,前麵的將軍府也跟著裁撤了,唯有後院繼續讓王家人住著。
如今王鼐死了,依律,王家應當搬出將軍府,另尋安身的宅子。
趙氏微微一笑,“應該的,將軍去了,咱們占著將軍府也不好。左右你身上還有安國公世子的爵位,聖人那邊會有主張。我估計著,承爵、賜宅的旨意會同時下達。”
趙氏太了解自己奶大的孩子了。
不管王鼐生前多招聖人的厭惡,如今人都沒了,聖人絕不會在一些細枝末節上發難。
趙氏猜測,聖人甚至為了向那些開國功勳們展示他的仁厚,會格外恩賞王鼐以及家眷。
再一個,王家還有她趙氏呢,聖人無論如何也不會薄待了。
“夫、夫人,王家的族老們來、來了。”
阿袁急匆匆的走了進來,見王懷瑾也在,草草的行了個禮,然後跟趙氏回稟道。
“將軍去了,他們理當來祭拜,有什麼可擔心的?”趙氏很是沉穩。
“他、他們沒來靈堂,而、而是去了福壽堂。”阿袁急急的說道。
接著她又似想到了什麼,補了一句:“陪同族老的是東邊大郎(即王懷恩)。”
趙氏挑了挑眉,冷笑道:“他老子才剛咽氣,他就等不及要爭爵位了?”
王懷恩那點子小心思,趙氏用腳趾頭猜也能猜得到。
王懷瑾皺了皺眉,雖然他不在意安國公的爵位,但他因為這個爵位被過繼,又因為爵位生出了許多事端,昨夜更是險些一家被滅門……安國公的爵位,已經不是他想不想要的問題了,而是他必須拿到。
否則,他和他的妻兒再無安寧的日子可過。
“母親,人心難測,兒恐有人在父親靈前生事,驚擾了父親英靈,”
王懷瑾斟酌著措辭,緩緩說道:“再者,父親亡故,朝中大臣、故交舊友都會前來吊唁,若有人在此時鬧將起來,王家將徹底失去顏麵。”
有些人為了利益連臉麵都不要了,王家卻不能再丟臉了。
王懷瑾說到了趙氏的心坎上,她欣慰的點點頭,“二郎想得很是周到。來人,吩咐下去,讓陳九調四十部曲進中庭。”
陳九是王家部曲的領隊,負責將軍府近百名部曲的管理、訓練等事宜。
阿袁趕忙答應一聲,見趙氏沒有其它的吩咐,急急的出去傳話了。
……
福壽堂。
萬氏閉著眼睛,滿臉灰敗,有氣無力的躺在床上。
早晨乍一聽到王鼐的死訊,萬氏就昏死了過去。
丫鬟婆子嚇得不行,又是掐人中,又是按虎口,總算把萬氏喚醒了。
萬氏一睜眼,便“嗷”的一嗓子嚎了起來:“狗兒,你個不孝的東西,你老娘還沒死呢,你怎麼就敢死?你死了,我又能指望哪一個?”
王鼎剛好一腳邁進來,聽了這話,臉頓時黑了。
阿娘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