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2)

賈正影站在操場上的旗杆旁,看著向前流動著的人群。

猛然間他望見何漠與秦月並肩走著,雖然並沒有卿卿我我,但賈正影的心中已經極不舒坦。

他有些懷戀起他那時的校園,仿佛在恍惚中他又回到了二十多歲的自己,看著那些束著富有時代特征的辮子的女生很拘束的向前走,膽怯的低頭看遠處嘻笑的男生。

“那時的學校啊──”賈正影不由的淡淡的回想。

很快的整隊,首先當然是奏國歌升國旗,一切都司空見慣,然後做廣播操,有那麼幾個學生漫不經心的做,賈正影在值日簿上狠狠的打上幾個叉。

做完了廣播操,學生們慵懶的準備聽喇叭裏說“解散”就要解散的樣子,有幾個甚至已勾肩搭背走了起來。

然而卻並不。

廣播裏是金於德的講話聲。

學生中不由傳來一陣唏噓聲,但卻不敢怎樣的放肆,隻好那樣無奈的站著。

“同學們,期末考試很快就要來臨了,我們務必要做好充分的準備迎接考試。首先,要端正學習態度。有些同學──”金於德似乎總那麼極有耐心的講著,然而卻沒有幾個人在聽。

秦月聽了這樣的幾句話,心情就有些焦慮,目光不由自主的移向何漠的後背,似乎在那裏她的靈魂才可得到慰藉。

吳天誌看到秦月梳的不是很精心的馬尾辮隨意的披在肩上,很惘然,他覺得自己似乎在自設的圈套中不能自拔。

知不該,卻又不甘。

他想到回去父母那一副冷冰冰的麵孔,他懼怕了,他覺得自己懦弱無能,然而無奈的是他也隻能如此,既不能擺脫什麼,又不能創造什麼。

劉慕春個子最高,他排在男子漢們的最後麵,兩隻手還抓著兩把銅子,他當然不會聽金於德的廢話,他所追求的不過是那種很庸俗但也很舒適的目標。

他隻把目光在秦月那裏掃一掃,爾後又移開,兩手狠狠的抖著口袋。

在此刻,何漠癡然的望著那蔚藍的高高的天,那兒一絲雲也沒有,他隻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溶進去,所在的整個空間是在上升或是下降──。

下午第四節課是自習課,很珍貴,幾個星期才輪到一次,其他時候主科的教師總是不失時機的來講題目什麼的,從老師到學生,人人都很疲憊,這是一場打不完的持久戰。

金於德在校長室裏坐了兩三個小時,翻了幾份報紙,聽著那叮當作響的鍾聲很是無聊。

於是他走出校長室到政教處找賈正影,他聽說上個月賈正影沒收的幾包好煙還未抽完。

當他走過⑴班時,覺得耳邊很靜,不由的有些奇怪的向裏麵望了一眼,學生們都伏在桌上做作業,他的目光與趙青的目光觸了一下,於是他匆匆走了。

他感到那目光中充滿了茫遠而又真切的意義。

臨近期末考試的幾個星期,全校都在著手準備複習卷,學生都陷於繁忙的複習之中。

作為初二的學生,作業自然而然多起來。

隔壁班的日光燈亮到很晚也不熄,許多學生都在叫苦。

何漠每天走過鄰班總聽到學生在大驚小怪的做作業。

然而趙青布置的功課依然很少,大約是全年紀布置作業最少的一個班主任。

其他幾個班的班主任都在竊笑趙青的這種教法,但趙青依然我行我素,仿佛有著十拿九穩的把握。

期末考試瞬間來臨,也在瞬間結束。

考試那幾天冷得很,玻璃上結了厚厚的一層冰花,要下雪了。

三天很快就過去了。

領成績單的那天早晨,校門口傳達室裏的曹老頭在六點鍾就搓著通紅的手打開了校門,一些早到的學生陸陸續續過來了。

其中有不少人是走過來的,天下雪了,路滑。

秦月和何漠自然也來得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