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汐拿相機哢嚓哢嚓記錄下這破敗的景象,她腦子裏突然湧現出一個場景,曾經的這裏,有幾十棟居民樓,是當時罕有的大型居民區。這裏的房子是全市最新最好的,如果能分得這麼一套房子,那麼娶媳婦就再也不用發愁了。每到上下班的時間,有十幾輛大客車停在路邊接送職工,讓在路邊候車的市民羨慕得緊。
可是如今,曾經人人都想進入的江洲鍾表廠,就隻剩下這麼一點殘破的危房在繁華的城市中苟延殘喘。
“姑娘,你拿著這麼個玩意兒在這拍什麼呢?”一個蒼老的聲音飄進了她的耳朵,吳汐回過頭,看到一個跛腳老太太正端著尿盆,朝她的方向一拐一拐的走了過來。
采訪對象自動現身了,吳汐心頭一喜,趕緊迎了上去,“奶奶好,我是記者,想就江洲鍾表廠以往的輝煌曆史以及衰落的原因做一期采訪,不知道您是不是廠裏原來的職工?”
“什麼修腳?”老太太把耳朵使勁的朝她的方向湊了湊。
“不是修腳,是鍾表廠。”吳汐大聲的衝她說道。
“哦,鍾表廠啊,我兒子曾是這表廠的工人,不過我們普通職工能知道什麼啊,就知道效益一天不如一天,到最後都解散了,下崗了,你要是想采訪啊,得找章廠長,他是工廠的創始人,對這些個事情最了解。”
“那章廠長現在還住在這裏嗎?”
“沒有哦,當時為了救廠子他把自家的房子都給賣了,真是個好人,”老太太歎了口氣,“可是終歸還是不中用,電子表出來了,便宜又準時,還有誰會用這老式手表哦。”她搖著頭,邁著蹣跚的步子朝廁所的方向走去。
她說的也是,普通職工又會對鍾表廠衰敗的原因了解多少呢,看來隻有找到當時工廠政策的製定者,才能詳細的了解這段曆史。可是怎麼找呢,章廠長不住在這裏,難道要她挨家挨戶的去敲門詢問不成?
吳汐一邊想一邊朝家屬院的深處走著,她的前方是一片廢墟,據她在網上查詢的資料,這裏應該是原來廠房的舊址,隻不過大多數已經被拆遷重建,隻剩下這一小片被劃進了家屬院中,沒有再做利用,現在它已經成了院中居民的垃圾場,常年飄著一股難聞的味道。
“嗬嗬……”一陣笑聲傳進了吳汐的耳朵裏,就像被針猛地紮了一下似得,她身上忽然一緊,條件反射般的向後轉過頭。
她的身後連半個人影子都沒有,隻有一片斷瓦殘垣孤零零的堆成一摞。
“多心了吧。”她安慰著自己,拚命想鎮定下來,可是兩條腿卻像不聽使喚似的,帶著她的身子朝大門的方向快速走去。
“嗬嗬……”又是一陣輕飄飄的笑聲,這次吳汐聽得真切了,她剛準備摸出犄角,突然感到背後一痛,一塊手掌大小的瓦片不偏不倚的砸中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