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以後,我就真真正正的在他身邊留了下了,成為了一隻隻屬於他一個人的貓。我從不像別的貓那樣,一天不出去野上幾圈就收不回心來。我每天就陪在他的身邊,看著他作畫品茶,看著他上班下班,看著他做飯睡覺。我的眼睛簡直一刻也從他身上拔不下來,我想,前世我一定欠了他很多東西,所以這輩子才如此放他不下。
他經常將我抱在懷裏,用臉蹭著我毛茸茸的後頸,“阿咪,你真的和別的貓不一樣,有時我簡直覺得你貓的軀殼裏麵,住著一個人的靈魂。”
“不管我是不是人,我永遠都是最愛你的那一個。”我衝他大叫了一聲,但發出來的卻是喵喵的撒嬌聲。我歎了口氣,他始終隻是把我當成一隻“貓”而已啊,不過這樣也好,至少我可以毫不顧忌的在他懷裏撒嬌,也可以目不轉睛的看著他作畫時修長的手指,而不用感到不好意思。
時間就這麼一點點的從指縫中流逝,有一天,他下班回來後輕輕的把我抱在懷裏,“阿咪,我被一所學校錄取當老師了,過幾天我們就搬到那裏去住,不過我向校長申請了一樓的房子,那所房子有一個小院子,你應該會喜歡的。”我體貼的在他懷裏蹭了蹭,心裏卻想著:什麼院不院子的,都和我沒什麼關係,隻要能讓我一直待在你身邊就可以了。
搬到青木美院之後,日子還像以往一樣過得單純而愜意。隻有一點不同,那就是來家裏串門子的人漸漸多了起來。他們往往三五成群的過來,坐在家裏的沙發上喝著茶,先是讚美他傑出的美術天分,然後說著說著,就把話題繞道“相親”這個終極目的上來。我看著他一臉尷尬的應承著,早已是把一雙爪子磨的鋒利,然後趁他們不備,突然竄上茶幾打翻了幾盞杯子。
“阿咪,你也不喜歡是不是?”在他們走後,他無奈的拍了拍我的腦袋,“所以你才用這個法子把他們趕走了。”
“喵。”我發出一聲輕柔的叫聲,在他的膝蓋上蹭來蹭去。
他將我抱起來,看著窗外徐徐落下的斜陽,“我也很討厭這種方式,愛情這種東西,怎麼可能在這麼刻意的環境下產生呢?可是他們都是所謂的領導,理所應當的要關心一下我這個未婚下屬的婚姻大事,我又怎麼能拒絕呢,還好你解了圍。”
這是他第一次對我提到“愛情,”我瞪大眼睛望著他,忽然感到了幾分心虛,他不知道,我和他之所以能常相伴,正是我的“刻意”造成的。
此後,開始有女孩子來家裏找他,而他有時也會和她們出去。我知道,這是他的“不得已”而為之,但是,每次獨自守著空蕩蕩的房間的時候,我都會感受到人類形容心碎的那個詞,它叫什麼來著,肝腸寸斷?
直到有一天,他又一次和前來向他“請教”的一位女孩子一起離開了家。我趴在窗口期盼著他早點回來,那天的月亮很圓,就像掛在樹梢一樣。我看著它,終於用爪子扒開窗戶走了出去。來到樓頂,我望著那輪銀盤似得圓月,突然從眼睛中泌出了一滴眼淚。隨後,我的身子慢慢的直立了起來,身上他最愛的那層雪白的絨毛慢慢的掉落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頭如雲的烏發。
我想,世人一定沒見過這樣的金華貓,它變成人形不是為了吸取人類的精魄,而是為了一個男人,一個它想一直陪伴著的男人。
我靠在院門口,看著他慢慢的走進自己的視線,我突然有點緊張,怕他不喜歡自己現在這副模樣。
“你是?”他略帶吃驚的看著我的臉。
“我是阿……”我差點就脫口而出了,但還是即時收住了嘴,這樣莽撞的告訴他怕是他也不會信的,“我是……來向您請教畫畫的事情的。”
那一晚,我們徹夜坐在他的房間裏聊天,當然聊得不是畫畫的事情,我們從天南說到海北,仿佛有說不完的話。他說的每句話我都知道出處,這是當然的,我對他所有的事情都了然於胸。天快亮的時候,我起身告辭,因為我這副人類的軀殼馬上就要變回去了。他眼睛裏的光芒突然消失了,“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