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歸塵,土歸土,當生命不再有呼吸時,既帶不走一絲雲彩,也留不下一聲哀傷,隻有永遠的遺憾。無情的雷雨,狠毒的奪走了我的生命。事前毫無聲息,讓人措手不及,更似殺人於無形。
我呆呆地站在雨中,這討厭的雨,終於也有淋不到我的一天了,隻可惜……
白雪呀白雪,怎麼會這樣的?每天那麼多人死,居然連自己也成為這麼多沙子中的一顆,可能尚算死得特別,不是沙子,是耀眼的醜珍珠吧。不對,是黑珍珠。倒黴透了,大把的青春,大把的好生活在等著我,我還要看著兒子長大的,現在卻……哎,變成鬼的我也在歎息,可悲。
抬起空洞無神的大眼睛,心痛地看著我的那真的呈顯紫黑色的屍身,鼻孔、眼角、嘴角有絲絲鮮血滲出來,大概就是人們所說的七孔流血吧,有點恐怖,這就是黑珍珠。還有那緊緊地抱著我不放,身體在顫粟著的那護衛,我甚至連他的名字也記不起。那俊逸的臉孔,因傷心而幾乎扭曲了,滿眼通紅的眼睛,雨水同樣無情地衝洗著他,他用臉輕輕地摩擦我的臉,仿佛一個媽媽在非常憐愛地對待自己的孩子一般。
遠處傳來一陣陣救護車的聲音,本來就已像是催魂曲一樣恐怖的聲音,如今在我聽來,更令我心寒。
救護車上走下幾個急急忙忙的醫務人員,他們根本不將這些雨水放在眼裏,在他們的心中,最主要的是要救人,醫者父母心,我在死後才感覺到這一點。
他們要抬走我的屍身,而那護衛卻不肯放手,死死抱著我,何必呢?我輕輕搖了搖頭,心撕裂般的痛。
“放手呀!她死了!”一個眉清目秀的女孩子衝到他身旁,放聲大喊。
輕輕顫抖了身子,他還是不舍得放手。
“放手吧,我不是你的誰。”我喃喃說道。
“你守在她身邊七年了,看著她結婚,看著她休產假,每天就這樣看著她工作,何必呢?我同樣等你七年了,等你等得我心痛。”那嬌小玲瓏的女孩子因激動,身子同樣在戰栗著,這麼直接的告白讓那護衛抬起疑惑的眼神看向她。
“該放手了,好嗎?”那水瑩瑩的眼睛裏寫滿期待,寫滿心痛,雨水同樣讓她全身都濕透了。
他的手輕輕一鬆,醫務人員趁機抬走了我的屍身,而戴在我左手上的卡通手表卻不慎掉了下來,這是我上個星期二十八歲生日時,兒子用零用錢買給我的生日禮物。兒子已開始懂事了,什麼事都堅持著要自己做,這手表也是他自己挑選的,表底背圖是精致的米奇卡通,他一眼就看中了,結果我必須毫無怨言地欣然接受,這幾天來還要每天讓他例行檢查一遍:我有沒有戴上它。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最單純也最善良。
他輕輕撿起了它,表上的時間剛好停止在八點二十五分,可能雷電同樣擊停了它的轉動吧,猶如擊停了我的生命一樣,這成了永恒的時刻。他突然轉過身緊緊地擁抱了身旁的女孩,而像個孩子一樣失聲痛哭。
雨,仍在發泄不滿地下,雷,仍在天邊響個不停,閃電,仍仿似誓要把天際劃分為二。
人們漸漸離去,那護衛和那女孩也離去了,仿佛一切回複了正常,那雷擊事件恐怕又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新話題了。
一隻徒而有力的手掌拍了拍我的肩膀,我驚慌失措地往後倒了幾步,有人能碰到我?心裏冒出的疑團讓我幾乎驚出一身冷汗,我警惕萬分看向拍我肩膀的人。
他生著一副王者的尊容,筆挺的鼻梁,性感的嘴唇,是一個極酷的美男子,一副亦正亦邪的眼神,這眼神很熟悉,像在哪見過一般。思維迅速思考著,敏銳的神經終於在腦中道出了答案:他像我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