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陵傷別(2 / 3)

王盟呆呆的跟在二人幷身後跑,心卻狂亂的跳動著,這是長沙?!是那個有著淵長湘江風華橘洲繁盛商業的長沙?

不,這不是長沙!這裏怎麼可能是長沙,這裏分明就是煉幷獄!

世界一片猙獰,三人轉入大道後,感知也已慢慢回歸,所以,那充斥在空氣的肉類燒焦味毫不留情的鑽入鼻尖再滾過心髒,可這哪是什麼肉,分明是人,是人被燒焦的味道!

王盟的腿打顫了,他有種衝動,想跪地痛哭,沒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在大火的肆虐中,生命,好像已經不再是生命了。有的,隻是對這種毀天滅地的力量的畏懼。

而吳邪隻是死死的盯住紅線,生怕稍一錯眼,這線弱小的紅便會消逝在火舌之中,他飛速的跑著,盡量讓自己不去看不去想也不去聽,紅線顫幷動得太厲害,這是“界主”的情緒在激烈的起伏著,她可能會出事!

濃幷稠的血色中,所有的一切都無從名之,吳邪隻能不斷的驅趕著自己的腳步,一定要盡快找到“界主”!跑過轉角,突然一根橫梁直直砸了下來,他卻毫不避讓。

王盟一聲驚呼,與此同時,一個迅捷的身影一閃,聲息人定,吳邪被張起靈攬在懷裏一下子躍出好幾步遠,而剛剛砸下的那段已然粉碎的梁木還在吞吐著烈焰。

吳邪一把推開悶油瓶,怒聲叱道『別碰我!沒聽我說麼!這裏是‘界’,火不會對我們造成實質傷害,你他幷媽沒看見線顫幷動得厲害麼!沒時間了啊!』

悶油瓶不語,純黑的眼睛被火光映得滌蕩無塵,緊抿的薄唇淡淡的白。

吳邪深吸了口氣,他知道自己有些過火了,可他沒辦法控幷製,他無法做到不被影響,即使明知這裏隻是“界”,可就是沒法…不恐懼……

滿目焦土,這是曆幷史經久潰爛的傷疤,人命在其間微末如灰飛,頃刻間便於天地的翻覆之下而消逝。

他心裏清楚,這一切…都是真的……

『沒有時間了。』吳邪喃喃了一句,就在準備再度出發時,一直默不作聲的王盟突然衝上來一把拖住了他。

王盟的眼睛裏已經蓄滿了液幷體,來不及墜下,就已被高溫所蒸沒。

『少爺,救人啊,你看,你看這麼多人,這麼多人!』王盟順手一指,那是一個雙幷腿已經碎爛不堪的婦女,她大聲的嚎啕著,撕心裂肺,讓人根本就無法聽清她在說些什麼。

然而,這並不妨礙她想表達的所有,她極力的延伸著嶙峋的雙手——那是一個繈褓,她那般用幷力的伸著自己的手臂,好似恨不得扯碎自己一般,但目光卻已渙散,她,要死了……

卻還在堅持……

吳邪死死的攥緊著手,指甲深入掌心『走,我們的目的不在此!』

王盟不可置信的盯住吳邪『少爺,你說什麼?說什麼啊!這是人啊!人命啊!你怎麼能見死不救,你怎麼能這麼殘幷忍!』

王盟終於哭了,晶瑩的淚水滾落,卻熄滅不了地獄的業火。

吳邪覺得有一股凶猛的悲愴梗在了喉間,但他隻是抓緊了王盟的手『聽我話,快走。』

王盟看了一眼吳邪,目光裏是毫不掩飾的憤懣。他突然一把甩開鉗製住自己的手,吳邪一個趔趄,倒在了某個冰涼的懷抱,而王盟已經如離弦的箭般衝了出去。

吳邪一驚,想再抓幷住王盟卻來不及了,後者已經從婦女手中接過了繈褓,就在這時,一道帶火的瓦片滑幷下,劃過王盟背後,痛得他朝地上倒去,幸而被趕過來的吳邪一把扶住了。

淚水一滴、一滴,順著王盟的臉頰淌落至嬰兒的麵龐,洗去了孩子細幷嫩肌膚上汙濁的炭土,他睡得那麼平穩,身幷子似乎還有些暖……

天國的路應是安寧的吧,這個還來不及睜眼看一番塵世的孩子……

『你瘋了!這裏是‘界’!這裏的一切都是虛幻的!』吳邪像是在勸說王盟又像是在勸說自己『你不會真的受傷,但在‘界’裏被傷也是會痛的!』——但在“界”裏被傷也是會痛的……

吳邪猛然頓住,轉頭去看身邊的悶油瓶,剛才……

『少爺,這孩子一定做了一個很美的夢吧……』王盟泣不成聲。

吳邪默然,心髒似被火灼過一般。

『時間不多了。』悶油瓶望著紅線開口提醒。

紅線發出了耀眼的光,真的沒時間了!

吳邪看了一眼王盟,咬咬牙,最後還是轉身奮力朝紅線那頭跑去。

兩人衝過道路,衝過廢墟,衝過死亡,終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