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畫了張傲離的畫像在榆關城到處尋找,問遍街頭巷尾,去遍亭台樓閣,鄉間水榭,卻遍尋不獲。
有一次找得筋疲力盡,就到湖邊的一棵大樹下休息,清風微撫,湖麵波光粼粼,陽光照在湖麵有些晃眼,我閉上眼,竟睡著了。
在夢裏,我又看見了我們那些過往。
他還是那一副不正經的樣子。
初見時,他便搖著把扇子悠哉悠哉地從我身邊走過,我知道他有全武林最想要的《華英賦》,包括我和祁玉,這也是祁玉讓我接近他的理由,可當時我不知道,祁玉要的不隻是《華英賦》,而是傲離的命以及整個無夢樓。
我攔住他,我沒蠢到這樣直接跟他要,我隻是為了吸引他的主意。
而他斜倚在一欄杆上,一臉玩味地看著我。
“哎,你不會是要用你那把名動天下的青斂來對付我吧?不是我說你,我鴻羽扇在手,我兩呢至少打一個平手,這樣多沒意思,下次啊,下次在下再陪葉姑娘練練手。”
我走了一兩步,“我不打算用青斂。”
他笑意更深,“哦?那可就玄了。你全身上下,也就那把劍好使。”
“想不想知道我要使什麼招?”
“怎麼說呢?就是有點不太感興趣。”
他直接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我伸出腳,硬是絆了他一跤,他沒防備,雖然輕功好,還是踉蹌了一下。他大概是沒想到我會這樣做,拿著他那把扇子詫異地看著我,確實,作為一個武林高手,用腳絆人,的確很丟臉的。而我,恰好是個不在乎臉皮的人。
我語笑嫣然地看著他,“怎麼樣?我用的就是這招。”
後來他告訴我,他原以為我會是那種一本正經,循規蹈矩的正道人士,可沒想到我也可以那麼不要臉。他說他這輩子就沒被人用這種方式陰過,這種不要臉的調調,他很喜歡。
可惜了!當時我隻當這是他調笑的一種方式,並沒有放進心裏。
新任武林盟主上任的慶典,我無心和一群老前輩或是同齡人相互恭維,我知道,在他們和睦共處的虛假表皮下依舊波濤洶湧,一個個藏著的都是些狼子野心,畢竟武林盟主的位子隻有一個,我不想和這些人攪和在一起。而這方麵,祁玉就做得比我好很多,談笑恭維,審時度勢,圓滑得無人能及。
有人說,我有祁玉這麼個摯友,不知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我喜歡的事,他陪我一起做;我不喜歡的事,他幫我做,麵麵俱到。曾經我也是一直都這樣以為,畢竟,我們相互扶持著,榮辱與共。
我拎了一壺酒,半躺在居臨山的一個大石上,看著山中央那些惺惺作態的人,嘴角不禁起了一個諷刺的弧度。
“葉姑娘。”
我轉過頭,便見傲離一身風華地站在不遠處。我拿起酒杯,笑著向他敬酒。他一笑,走近坐到我身邊來,“你這副樣子,倒是像我無夢樓的人。”
“是麼?”
他嘴角掛著邪笑,輕挑我下巴,“更像是我沈傲離的女人。”
他帶著我回了無夢樓,我離我的目標又更近了一步。
樓裏的人私下都稱我為樓主夫人,我裝作不知,有次幾個丫頭私下議論被傲離聽見,原以為他會生氣,可沒想到他竟給了她們賞賜。
就算再忙,他每天都會抽出一點時間來陪我,偶爾也會吹吹簫給我聽。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聽見他的簫聲,我的心總是很安定,甚至覺得就這麼過一輩子也未嚐不可。
他會和我一起躺在桃花樹下,給我講很多滑稽的段子,逗得我笑得樂不可支,他說我平日裏的笑溫和,但毫無暖意,他想看我發自內心的笑。是啊!一個從小無依無靠,漂泊過活的人的笑怎麼會有暖意呢?早被世俗的人情世故給踐踏了。可當他說出那樣的話的時候,我的心還是抖了一下。
炎炎夏日,我坐在荷塘邊發呆,他會為我撐起一把傘,寵溺地看著我,“這麼熱的天,也不曉得撐把傘。”然後往我發間插了一朵桃花,看著荷塘,說:“真好看。”我微微靠著他,看著池塘裏倒映的一對璧人,心有些動搖。
他在江湖上樹敵很多,所以偶爾也會有來尋仇的,可一旦遇上了,明知我是一等一的高手,卻還是首先把我護在身後,他說:“讓這麼衝出去,豈不是在說我無能?”
“身在江湖,本能反應罷了。”
“你隻需記住你是一個值得被人疼愛的女子,從今以後,你負責貌美如花就好了,這些打打殺殺的就交給我。”
我想,就在那時,我愛上了他。
可後來祁玉告訴我,這些話他不知道對多少女人說過了,這隻是他騙情的手段。讓我不要忘了來無夢樓的目的。
我是一個對感情極其重視且認真的人,不容許感情裏摻半點兒假,我信了祁玉的話,覺得既然他對我是假,我又何必對他付出真心。就當烈日當頭,困倦時所做一場夢罷了。慢慢地,開始著手《華英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