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2)

“話說回來,那個男人真長得不錯吧?”林商漫不經心道。

“啊?”唐蘇瑾愣了一下,腦袋裏就是那勻稱的肌肉以及光`裸的肌膚,“還好吧……”

“不是還好吧,是壓根兒沒敢看吧,”林商嘴角上揚,歪了歪頭,“說實話唐瑾,要不是你連孩子都有過,我都懷疑你現在還是處女……”

唐蘇瑾眼神陰測測地掃過來,齒縫中漏出冷風,“林商,你丫什麼時候說話能積點兒口德?!”

確實,她有過一個孩子。

……………………

去年的夏天,唐蘇瑾敲響了校外出租屋的門,陳在瑜開門,“你先進去坐會兒,我下去買瓶水。”

唐蘇瑾點頭,在客廳的沙發上晾著。

她在想,陳在瑜究竟值不值得呢?陳在瑜是真的對她挺好的,她到底還是動了心的……

陳老爺子對唐蘇瑾這樣好,又非要讓她當陳家的孫媳婦兒,純粹是因為和唐蘇瑾的奶奶,是老革命的交情,有過生死盟誓,但是如今一個中風偏癱住院,一個已經入土為安,當初的那些事兒,都好像草長鶯飛時候的露水,陽光一照就發散了。

陳在瑜生意剛剛起步,在大宅門中,他需要老爺子的力挺,而唐蘇瑾,就是一個籌碼。

昨天,唐蘇瑾向陳在瑜攤牌,她能嫁給他。

陳在瑜眼中難掩的喜色,“好。”

唐蘇瑾分不清,這喜悅,有多少是真,朦朧的就像那摻了假的白酒。

“但前提,還有我肚子裏的孩子。”唐蘇瑾咬著下唇,一片慘白。

陳在瑜驀然睜大了眼,卻旋即將吃驚的神色掩了,手指把玩著茶盞,“誰的?”

唐蘇瑾的聲音有點發抖,“我會告訴你,但現在不合適。”

陳在瑜額前的發擋住了大半的麵龐,唐蘇瑾看不清他的神色,隻是靜靜地等著,空氣凝滯,好像燒在熱油上的煎熬。

良久,陳在瑜起身,“……小瑾,我需要想想,我們明天再談。”

然後,就約到了這一間出租屋內。

廚房的火上,還燒著水。

這出租屋是老式的居民房,廚房的天然氣管道老化泄露,爐火上的火花就好像死神的手,將那閃爍著藍色火焰的火苗,與死亡的氣體對接起來。

死亡在一瞬間,劈裏啪啦。

意外與刻意,都在這一刻被點燃,然後爆出從所未有的力量。

轟的一聲,刺鼻的煤氣味道,頃刻間唐蘇瑾聞到了一股子焦味,胸口一陣火燒似的疼痛,一手還來不及護住小腹,眼前一團騰騰的熱氣卷著客廳的玻璃茶幾,碎成了粉狀的玻璃渣子,她最後的一絲念頭:她要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陳在瑜。

廚房的鋁合金窗子直接被氣流轟炸出去,玻璃都碎成了渣子,牆麵轟出裂縫,從廚房相連客廳中,牆麵上的石灰都被震脫落,牆磚鬆動,就連一條直線的臥室,玻璃都震碎的沒有一塊完整的。

不幸中的萬幸,唐蘇瑾沒有死。

幸好她那個時候在廚房外,除了胸口大麵積燒傷,和臉上側頰的小麵積燒傷,還有就是廚房的木質門框的橫梁掉下來的時候砸斷了腿。

如果說臉上的疤痕是給路人看的,那麼,胸口上的疤痕呢?

唐蘇瑾整整昏迷了三天,醒過來的時候,刺白的光線刺進眼中,渾身都疼得厲害,骨頭好像被拆散了又組裝在一起。

她渴的厲害,但是聲帶受損,發不出聲音來,喉嚨裏咕嚕咕嚕的聲音,喉間吐出一個個破碎的字眼,好像用鐵絲刮著白石灰的牆麵,刺耳難聽,難以辨聽。

一隻修長好看的手拿了盛滿水的勺子湊近她的唇,唐蘇瑾抬眼,硬朗鼻梁,柔美唇線,寒星雙眸,是陳在瑜。

唐蘇瑾抬手就將撥開了陳在瑜的胳膊,嘶啞著聲音道:“滾……”

這一聲倒真是字正腔圓的,雖然說仍舊是夾雜了一些鋸末的嘈雜。

然後,陳在瑜真滾了,連頭也沒有回。

其實在這一次意外裏,她流失的,還有一個未成形的胚胎。

就在前三天,她還去醫院做了孕檢,兩個月大,很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