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和師叔下了一回山後,總是記著山下的好,因她從小做家事對鎮上的事也熟,師姐就常拐她一起出寺玩。不知是不是師姐運氣不好,次次被抓到,師叔從不罰她就罰師姐,每次都拿著燒火棍追著師姐滿寺跑,師姐又哭又叫,鬧得全寺上來都不安生。等一頓好揍後,師姐哭著叫疼,說自己如何的命苦。別人也不理她,等很久之後,她才知道師姐是在裝假,想少挨一點揍。
明明有一個比她好聽的名字,叫曉悠,師姐卻不滿意,卻要讓她叫她“笑笑”。她經不住她求,出了寺隻得這樣叫。後來,笑笑在寺外結識了新的朋友,就不再纏著她出去,她也樂得冷靜,不過每次笑笑回來,總給她帶好吃的。也難為笑笑,每次被師叔罰了竟能保住東西。在寺裏的生活要比從前好,她隻要不再挨打就覺得足夠了,受過太多苦,對人總隔著一層熱絡不起來,所有人中她和笑笑最好。聽她說起過家裏的事,笑笑竟然還羨慕。
“你還有個爹娘可想的,我連爹娘也沒有。我想,我也許是石頭裏蹦出來的。”
後來知道自己有個父親,笑笑覺得緊張,她是野慣的人,也知道這樣的自己不討外麵的人喜歡,想改也不知怎麼弄。
“曉紅,你知道外麵的事,不如你教教我。”她用一向耍賴的樣子求道。
“我說了,你就學得會嗎。師叔教過你多少回規矩了,你什麼時候聽過?”
“這怎麼一樣,師叔自己還拿著著燒火棍滿寺亂跑呢。”
“還不是為了追你。”曉紅笑道。
她略一思索,算計地拉著曉紅的袖子,“不如你跟我一起出去,聽說我家有錢,多養一個人也沒什麼要緊的。你大好年華,不要在寺裏埋沒了。”
“這是哪裏聽來的混話。”曉紅罵道,知道她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我聽外麵的男人說的。你就別管這個了,就說肯不肯吧?”
“這事我做不了主,要問過主持師父。”
“那去問呀,就說是我的主意,是我想你跟我一起下山的。”她一拍胸口,派頭十足地說。
“喲,有錢人家的小姐真是不一樣呀。”曉紅打趣道,對她的建議有些心動,真的去求了師父。
“你若動心想走,為師也不留你。曉紅,你與笑笑不同,在外麵未必呆得下去。若明白了,還回來吧。”
“是,師父。”
那時,她不懂師父話裏的意思。改了名字,跟笑笑回到山莊後,她們都後悔了,如果兩個人一直呆在春照寺,一定會在外麵開心。她以為兩人都知道人性醜陋,但是她一直盯著的是人性的醜,笑笑卻一直盯著人性的好。
“曉紅,我算懂你的話了。這樣的父親,還不如不要。”笑笑恨恨地說,那模樣讓她心疼。
她點頭,壓著勸笑笑回寺的話。有了一個弟弟,笑笑是回不去了,縱然心裏不願,笑笑也得留下來當燕家堡主。那她也該往何處去呢,一直呆在笑笑身邊見證她的經曆總顯得無趣,既然也下山了,倒不如紅塵中走一遭。等笑笑繼承燕家堡後,她當上了長情樓的老鴇。這裏本是燕家堡收集情報的地方,笑笑送她了,她改了名呆在那兒,離笑笑也近,做什麼事也方便。怕她有危險,笑笑還派了一個隱衛給她,說是算做堆,叫那個人木和尚,這個名字讓他被其他人笑了許久,連她也時常拿來取笑他,她常說,她這個尼姑已經還俗了,他這個和尚不知要當到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