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泓冰冷地看著那些冰雪穿透過我的身體,他麻木地從緩緩倒地的我的身邊走過,我看到,在他的腳邊,大片大片的眼紅萎靡盛開,旖旎地在地板上不斷蔓延,華麗得仿佛黃昏的暮歌。
隻可惜,我沒有死,因為,我是雪域的神。
為了懲罰自己,我把自己封印在了雪域最陰森寒冷的山洞,等待嵐兒下一世輪回。
我終於又見到了嵐兒,這一世的她,從出生開始就注定了一生的歸程,我知道這是姐姐對她的報複,我也知道,隻要我回到神域,姐姐就會停止這一切,但是我舍不得。
明知我會給她帶來災難,卻還想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默默的守護她。
隻不過,再也不能陪在她身邊了。
但當她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地倒下去時,我又不得不強行解除封印去救她。
看到她昏倒在地虛弱無力的模樣,我的心狠狠地難過了起來,這就是我發誓要一世守護的人嗎?我就是這麼守護她的嗎?
為了讓她不再受傷,我封印了她的記憶,我想要和她完成前世我和嵐兒沒有完成的心願,男耕女織,快樂平凡,雖然沒有皇家生活的奢侈華美,卻也樂得逍遙自在,隻可惜她終究還是想起了一切,想起了她不是嵐煙,而是翌冰國的小公主——隱雪。
看著她固執倔強的模樣,我突然想起嵐兒當日為了*我離開而保住落泓冰冷絕望的表情,於是我答應她一起去闖“見途”,不論前麵的路由多難走,我都會一直陪著她。
……
終於,我們兩個過了決界,我看到她的表情,並不開心,冰藍色的瞳仁裏溢滿了疲倦和難過。我知道,她累了,輕舞和洺觀的事情已經把她折磨得快要支離破碎了,但當我們見到姐姐的守護時,我才明白。
這一切,還沒有結束。
小雪在看到星澈後,眼裏的悲傷就像純淨的海水一樣無邊無盡地蔓延開來,她失神地站在那裏無力地勾了勾嘴角,然後大顆大顆的眼淚就砸了下去。
看到這樣的她,我突然想起落泓的話。
“她都是因為你才會受這麼多的苦!”
她,都是因為我……才會受這麼多的苦……
當我們走到神域時,我立刻就被映入眼簾的景象震驚了,姐姐竟然用我和嵐兒以前居住的竹軒作為她在神域的居所!但我的注意力馬上就被小雪吸引了過去。她慢慢地向花叢靠近著,似乎在找什麼東西,直覺告訴我絕對不可以讓她靠近花叢,於是我念動咒語把她移到了道路盡頭。
接著我發現花叢中原來有一塊玉碑,靠近一看我才知道這竟然是姐姐為我立的衣冠塚,也就是在那時,我才真正明白為什麼小雪這一世會如此坎坷。
一直以來我都以為姐姐是因為我不肯當雪域的主宰而遷怒到嵐兒身上,原來,原來不是這樣,原來姐姐以為我為了嵐兒的死而自殺,所以才會這麼報複她。想到這裏,我立刻向竹軒趕去,希望一切都還來得及。
果然,當我趕到竹軒時,小雪絕望地看著姐姐,她周圍飛旋著無數鋒利的冰刃。然後她緩緩地閉上了眼睛,開始念動咒語,就像嵐兒當初一樣,想要召喚出冰雪刺穿自己的胸膛,我奮不顧身地衝進去緊緊地抱住了她,我決不允許她就這樣死去,我決不允許她像嵐兒那樣就這麼輕易地拋下我。
姐姐和小雪召喚出來的冰雪幾乎在同一刻刺穿了我的背脊,沉悶的皮肉破裂的聲音過後,我感覺到胸口一陣流動的溫熱,鮮豔明亮的顏色汩汩地從傷口不斷溢出,浸透了我和小雪的衣衫。
我現在終於明白嵐兒為我自殺時有多麼難過了,被死亡*著和隻愛的人奮力真的很痛苦。
看著小雪的眼淚,我的心裏愈加難過起來。如果沒有我,她也不會流這麼多的淚。我們就是彼此命中的劫數,而這個,是孽,不是緣。
小雪,對不起,前世的路我沒有陪你走完;今生,以後的路就隻剩你孤單一人。
請你……忘了我……
以後你永遠也不會再遇到一個名喚清羽的少年。那樣,你也不會為了他,流那麼多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