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明尼蘇達(14)(2 / 3)

如果她能讓最糟的情況晚點兒來,如果她能享受這些瞬間,當斯諾感到還能走著來回小意大利,享受一頓美食,抽一根煙時,她相信一切都會好的。她不願意去想當他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時,那會是個什麼樣子。所以去意大利的旅程刻不容緩。恩紮相信它會改變斯諾的人生,就像當初他離開它,他的人生從此被改變一樣。也許這次旅程不能拯救他的生命,但卻能給予他精神上的力量。

有時,恩紮會試著想象沒有斯諾的生活會是什麼樣的,她相信這樣做在將來會幫助她接受那個結果,可是她沒有辦法。痛苦之井實在是太深了,沒辦法想象。有人在敲門,急促的聲音把斯諾吵醒了。恩紮走過去把門打開。

“是勞拉。”柯林走進臥室。“她要生了。”

“快打電話給醫生。”恩紮冷靜地告訴柯林,“叫他快過來。”

“她應該去醫院。”柯林驚慌地說。

“叫他過來。”

恩紮陪在她最好的朋友身邊,輕聲教她如何克服生產前的陣痛。醫生很快就來了,還帶著一位助產士,她看了一眼房間,開始動手把它變成一間產房。

醫生讓恩紮等在外麵,可是勞拉哭喊著讓她留在那裏。恩紮坐在勞拉身旁,握著她的手,就像斯特拉出生那天,她握著母親的手一樣。隨著勞拉每一次握緊她的手,每一次深呼吸,每一次歎氣,她最小妹妹出生時的記憶就像潮水一般向她湧來。淚水開始在恩紮的臉上肆意地淌下,她現在所處的這個時刻把她腦中關於大山的記憶帶了回來。

勞拉的身體很快就打了開來,她的兒子一下子就滑到了醫生的手中。醫生很熟練地剪斷臍帶,隨後護士走過來把孩子抱去清洗和包裹。

“你生了一個兒子,勞拉。一個兒子!”恩紮高興地告訴她。

她聽見護士正在和醫生說話。護士抱著孩子離開了房間,勞拉哭喊著讓她把兒子抱回來。醫生來到勞拉的身邊。“我們要把孩子送到醫院去。”

“孩子怎麼了?”勞拉哭著喊,柯林聽到哭喊聲,走進了房間。

“他們一定得把他送過去,勞拉。他的呼吸有問題。”

“和他們一起去,柯林。”勞拉哭著說。

恩紮看到走廊裏斯諾正站在柯林的身後。“和他一起去,斯諾。我會陪著勞拉的。”恩紮說。

斯諾跟著柯林出了門。勞拉靠在恩紮的身上抽泣,生產後筋疲力盡的她過了一會兒就睡著了。恩紮整理了房間,換了床單,幫勞拉沐浴清潔,為她穿上衣服,給她蓋上溫暖的毯子。她把燈光調暗,拉過來一把椅子,坐在勞拉的床邊。恩紮開始念誦《玫瑰經》。她握著勞拉的手,很快她發現自己已經雙膝跪地,再次請求上帝為她所愛的人改變現狀。每一次禱告都是一次請求,請求到早上的時候會有好消息傳來。

亨利·希瑞·查賓被柯林送到雷諾克斯山醫院後,就立馬放進了醫院的保溫箱裏。隔著棉布,柯林可以摸摸他兒子粉紅色的手指和他的臉頰。亨利出生時有五磅重,重量是足夠的,可是他呼吸的時候,肺部不是很幹淨。醫生已經抽吸過他那小小的肺了。不久之後,他們便開始全力以赴地診治他。幾個小時過去了,柯林覺得孩子的病情似乎正在好轉。

黎明破曉的時候,醫生過來檢查孩子的情況,然後告訴柯林最危險的時刻已經過去了。他們要將孩子留院觀察幾天,確保孩子痊愈再讓他回家。斯諾陪著孩子,讓柯林把這個消息帶回家。醫院離他們的公寓不遠,但他還是在護士站先打了個電話回家。恩紮喚醒勞拉,把這個消息告訴她。聽到孩子還活著,她不禁喜極而泣。恩紮把《玫瑰經》塞進她的套裝口袋裏,又應驗了一回。

那天下午的晚些時候,船離開了曼哈頓下城區的港口。斯諾本來想取消他的這次行程,但是現在既然亨利的狀況已有好轉,他覺得他應該要走了。

斯諾一整夜都在照看亨利寶寶。當他看到醫院的護士們悉心地照料著躺在那個明亮小帳篷裏的亨利時,當他看到不是第一次做父親的柯林,對孩子的一舉一動都還是那麼留心的時候,斯諾覺得生活還會繼續。亨利,這個小寶寶活下來了。也許這就是一個征兆。

那天下午,在出發去碼頭,登上開往意大利的遠洋輪船之前,斯諾和恩紮在第五大道的人行道上道別,他們倆在一起擁抱了很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