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永壽宮偏殿裏頭的奴才們都起了個大早兒,梳洗完畢,打扮整齊,紛紛行至娘娘寢宮外等候。當晚池姑姑伺候著娘娘出現在我們麵前,大家都高聲行禮來給娘娘拜年,晚池姑姑則笑意盈盈地給每個人發紅包。
“又熬過去了一年,我這裏全靠著你們忙活打點,賞錢雖不多,卻是我的一點心意,宮裏頭規矩多,我也不好多說什麼感謝的話,隻是這一年又要拜托大家了……”頗費力氣的說完這一番話,娘娘示意晚池姑姑扶她回房休息,看得出她的身子和精神頭都越發的虛弱了,就要到了嗎?
院門忽然被打開,跟著進來一幫人,竟是十三阿哥連同兩位公主,先頭的我們幾個還未散去,此時便一起迎了過去,待一番行禮問安後,估計是娘娘聽見了外麵的動靜,特地吩咐晚池姑姑出來接他們入內。
“昀瀅,去把屠蘇酒拿進來!”晚池姑姑臨進門前囑咐我道。
“哎!”我應聲而去。這屠蘇酒,其實就是一種藥酒。在這古代過完春節後的第一天,也就是正月初一,全家都要飲屠蘇酒,寓意祛不正之氣。
當我端著酒進到屋內時,剛好看到十三阿哥和兩位公主正在給娘娘磕頭拜年,“兒臣胤祥(溫恪)(敦恪)給額娘拜年啦!恭祝額娘百事大吉,萬事如意!”
趁著他們母子說話的時候,我輕聲將酒放在桌上,斟滿每個酒杯,最後朝晚池姑姑使了個眼色。
“娘娘,屠蘇酒已備好,請小主子們先飲用吧。”晚池姑姑對娘娘說道。
娘娘點了點頭,然後抬手示意。於是,敦恪公主小小的身子走到了我麵前,她的個頭兒還不及木桌,所以隻能我用雙手把酒杯呈到她麵前,敦恪公主接了過去皺著眉頭抿了一小口,看似很難喝的樣子,她回頭瞧了瞧自己的額娘,又瞧了瞧一旁的哥哥姐姐,估計是不想喝了,但是誰也沒理會她的暗示,隻能苦著小臉把酒全部飲下。接著是溫恪公主蓮步而至,我仍然雙手呈上酒杯,她接過後緩緩喝下,雖然麵容也有勉強之色,但畢竟年紀稍微大一點,做事已有大人一般的風範。然後是十三阿哥胤祥,他先是揶揄地看了溫恪公主和敦恪公主一眼,那倆人被他看得小臉泛紅索性扭頭無視,跟著胤祥大步來到我麵前,自己執起酒杯一飲而下。最後,是晚池姑姑將酒杯呈上給了娘娘,
“年年最後飲屠蘇,不覺年來七十餘。”胤祥看著自己額娘喝完酒後說道,“兒臣願額娘健康長壽!”
“願額娘健康長壽!”另兩位公主也跟著齊聲道。
去年第一次看到這場麵時,我還非常納悶不解,一般飲酒的次序,不都是應該從年長者飲起的嗎?但是這屠蘇酒卻正好相反,要從最年少的開始飲起。寓意是年少者一天天長大,故而先飲酒以示祝賀,而年長者過一年少一年,最後飲用以示挽留。隻是歲月,依然按部就班地的前行著,不管人們多麼不舍得,它也從不憐憫體恤任何人。
“額娘,兒臣聽身邊的嬤嬤說,今年禦花園裏的簇簇紅梅,盛開似火,不如……讓十三哥給額娘采來幾枝,放在屋內也添幾分喜氣!”
“是啊是啊,額娘,兒臣也這麼覺得!”
哈哈,十三阿哥呀十三阿哥,聖人雲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誰叫你之前嘲笑人家的,你的兩個小妹妹可沒打算放過你呢!
倚靠在娘娘懷裏的敦恪公主正捂嘴偷笑,卻被娘娘伸手點了下額頭,做母親的怎會不知自己兒女的那點小心思,於是說道:“也好,額娘正想瞧瞧那花兒開的有多好看,胤祥,就辛苦你一趟吧!”
胤祥立馬應聲:“何來辛苦一說,既然是額娘和兩位妹妹都喜歡,兒子定當采來最好看的那幾枝回來!”
“小林子、來福兒,你們倆都跟著十三阿哥去,小心伺候著!”晚池姑姑一邊親手給胤祥穿戴著外衣氈帽,一邊又囑咐著。
“不用他們啦,人多反而礙手礙腳的。”胤祥出聲阻止。
“身邊沒人跟著怎麼行?”娘娘不放心的說。
“嗯……那就昀瀅跟著一起去吧。”準備要出門的胤祥,在屋內環視了一周後,最後決定道。
原先的笑容僵在了我的臉上,我懺悔,我有罪,我之前不該心中偷笑十三阿哥活該,可是……
吸了吸鼻涕,我跟在胤祥的身後,這禦花園不是一般的大,它綿延分布在整座後宮,就連我初入宮時住的處所附近也有它的一部分,唉,那次還差點被抓到……
“昀瀅,詩經你是不是都學完了?”胤祥頭也沒回的突然開口問道。
“嗯,學完了。”因為胤祥時不時的會來抽查我的功課,所以跟他說話早已不用被那些繁瑣的規矩來束縛。
“那你還想看點其他的什麼書嗎?”胤祥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