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滿心的憤懣在心中盤旋,想到母後慘死,還有林氏和慕瑤華,為了她的未婚夫婿便設下那樣的計謀來,她一顆心幾乎都要顫抖,呼吸急促了些。
見太後含笑,那目光之中含著考究的看她,她也不曾躲避,當下迎著太後的目光,展眉微笑,小手迅速的抽離太後的掌心:“母後,兒臣尚在病中,若是過了病氣給母後,可就萬死難辭其咎了。”那紅唇邊的笑意愈發濃烈,一雙眼睛看著林氏不曾移開,“況且,兒臣生母乃是廢後,母後肯對兒臣好,兒臣感恩戴德,又如何再敢累了母後?”
廢後衛氏,未央一向對此諱莫如深,此時竟會主動提起,叫雲姑姑都驚了驚,見未央的笑容那樣的妥帖,還是壓下了滿腹的狐疑,隻道是小主子終於肯振作起來。就算林氏唬得住別人,但也唬不住她的——何為狼子野心!
“你母後做的事,是你母後做的,和你有什麼幹係?”太後也是微笑,“你也是先帝的女兒,是不是?”
“兒臣隻有一個母後,那就是您,旁的什麼母後,兒臣不曉得是誰。”未央輕聲笑著,那笑容之中全是狡黠,“母後可是折煞兒臣了。雖是同為天之驕女,但妹妹是嫡出,自然,不是兒臣能比得上的。”
太後一笑,發中的累絲金鳳垂在額心的紅珠仿佛要飛上天去了:“你如今倒是愈發嘴甜了,隻是哀家心中,你妹妹與你,並無什麼不同。”
“母後仁德。”未央垂眉,“實為天子之風。皇帝弟弟必然也以母後為傲。”又迎著太後的目光,“弟弟與兒臣一向親厚,兒臣也是想念得很。”
未央話中帶著刺,林氏怎能聽不出,暗道這人一夜之間竟是轉了性子,一時心中起了幾分狠辣的心思,但聽了未央這話,暗道這丫頭如今倒是難對付了:“你弟弟素來是惦念著你的,早些時候還說要來看你呢,隻是要念學,走不開。”
“弟弟待兒臣的心意,兒臣自然時常記得。”未央實在是沉不住心思,她要叫林氏知道,自己不再是那個被她的假仁假義哄騙的傻丫頭了!你母女二人欠她的,必然要盡數討要回來!
而林氏的軟肋,則是如今的小皇帝了。林氏當年生下兩子一女,當年的元獻太子慕珩,乃是世人所稱道的謙謙君子,其風仁孝,即便是先帝也是在人前稱讚數次,可謂是諸皇子之中最為得寵的。
當年慕珩急病而死,叫先帝大受打擊,不過一年也去了。
“倒也是不早了,哀家便先回去,你好好兒養著就是了。”太後明白未央隻怕是發現了什麼,否則為何如此難以對付,心中暗恨有誰出了紕漏,也無暇再與其糾纏,當下推說如此,便要起身。
“恭送母後。”未央輕笑,“母後先行去吧,替兒臣問候妹妹就是了,好歹,兒臣落水,妹妹也受了好大的驚嚇。妹妹一向果敢堅毅,竟然也能被唬住,倒是兒臣的不是。”
林氏依舊微笑:“你啊,日日擔心著別人,可別在那一日疏忽了,壞了自己身子,可就不好不是?”
說罷,又一路招搖而去。
待林氏的鳳輦離了洛神宮,未央這才恍惚軟了一般鬆下一口氣來。她這一口氣吐出來,整個人差點癱軟,雲姑姑和紫蘇紫菀慌忙圍了上去。
未央一一看過三人,忽的扯出一抹笑容來:“媽,紫蘇紫菀,你們可曉得,我有多恨……”話到了嘴邊,未央又生生的咽了下去。母後為何而死的事,愈少人知道愈好,否則,誰一旦走漏了消息,即便有小皇帝相護,但慕玨如今方才八歲,又能做什麼?
為今之計,隻能先穩住林氏,待到自己羽翼豐滿之時,再與她翻臉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