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勇抵達雲州時,天已經朦朦亮,堡城南麵的景和門,不斷有出城的軍戶百姓。他們大多都是手裏趕著耕牛,肩上扛著犁頭。
有了赤城堡的支援,雲州的軍戶也開始熱火朝天地墾荒。守城軍士同樣嚴格操練,其中的伍長甲長等低級軍官大多都是赤城守備營派出的老兵。
一來二去,在雲州千戶所,申勇漸漸有了不下於在赤城堡的威望。
城樓上的哨官是李家莊出身的老兵,他遠遠瞧見了申勇,連忙下了城樓。景和門前的值守軍士還準備查驗腰牌,見哨官下來,連忙讓開了道。
申勇策馬緩行至城門入口,淡淡道:“速去通告防守柳大人和高千總,讓他們帶著有馬術底子的軍士到倉上堡整隊。”
哨官連忙領命而去,隨後,申勇撥轉馬頭,往西北方向的倉上堡奔去。
......
旭日初升,倉上堡外,一夥人正在切磋馬術。他們策在馬上來回疾馳,馬蹄濺起幹燥的塵土,四處飛揚。
從蒙古草原逃出來的漢子們,在劉二的熱情招呼下,安心在倉上堡住了下來。為首的大漢提出要帶著這幫逃人加入守備營。劉二雖有意籠絡他們,卻不敢擅自做主,言要經過守備大人的首肯才可。
有些出堡耕作的軍戶百姓,路過時麵帶笑容看著他們,有些人還遠遠地打著招呼。
申勇策馬來到堡外,看著軍民彼此相安,滿意地點了點頭。
正在切磋馬術的尖哨們,有那眼尖的瞧見策馬緩行而來的申勇,七嘴八舌地叫喊道:“大人來了,快去迎接。”
“大人,銀礦一切正常。”
“大人,又多了一幫兄弟。”
“大人,俺們把廖參將的援兵營給打了。”
“大人,每日待在這,都淡出個鳥來了。”
......
申勇也是遠遠地大笑道:“爾等都是好樣的,沒給老子惹事,都好生操練著,明年帶大夥去打韃子。”
聽聞要打韃子,大夥雖然都曾有耳聞韃子凶殘彪悍,卻無人畏懼,他們都是歡聲怪叫,還有人吹起了口哨。
終於見到了劉二口中時常提起的赤城守備,逃人們都急忙翻身下了馬,走過來拜見。這些時日的相處,彼此切磋馬術,相比逃人們自小在草原馬背上練出的馬術,守備營的尖哨居然不落下風。他們不由佩服起守備營的領軍主將來,現在又見申勇如此年輕,心中更是服上加服。
申勇來回打量著他們,朝他們微微一笑,出聲道:“本官聞麾下劉二言,諸位好漢有意入我守備營。至於軍紀,想必他也給諸位說過。如果諸位自問能謹守本官的軍紀,爾等從今日起,便是我守備營麾下人馬。”
不待為首的大漢說話,逃人們都不約而同地大聲道:“我等願入將軍的麾下,日後打韃子絕無二話。”
為首的大漢單膝跪地,拱手肅聲道:“某乃李朝安,願追隨將軍。”
這大漢的胞弟跳將出來,也朝申勇單膝跪地,大聲叫道:“某乃李朝貴,願追隨將軍。”
申勇大聲道:“好,爾等可願入軍籍?”
逃人們在草原長大,不了解國朝的戶籍製度。但曾聽劉二提起過,入了軍籍之後,日後世世代代便都是軍戶。除非全家死絕,否則朝廷一紙調令下來,必須要去打仗。一旦入軍籍,男丁想脫軍籍基本無可能,按律,要官至兵部尚書,全家才可脫軍籍。對不識字的大老粗來說,這簡直是癡人說夢。加之屯田製日益敗壞,逃亡的軍戶甚多,在世人眼裏,軍籍與賤籍無異。
就是申勇的守備營內,以前民戶籍的營兵也是不少。為了鼓勵大夥自發入軍籍,申勇下令墾荒後分田地,以軍戶出身的營兵優先,這對民戶出身的營兵們吸引力不小。大家窮得底掉,能解決溫飽最重要,哪還有心思管什麼戶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