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過紙鳶,卻發現夾縫裏空空如也。
原來,寒愫早已將情報取出。
打飛紙鳶,隻是她的障眼法。
他扔掉紙鳶,卻將我帶走。
他對我說,以後你就是寒愫,我會幫你成為殺手。
寒愫取出懷中紙條細看,獲悉暮凡當前身在冉城,於是滿心歡喜地去尋他。
被廢了武功,無以謀生。便進了萬香樓,當了歌妓,改名憐香。
她終於在暮凡經過萬香樓的時候成功吸引他的注意,使他天天去捧她的場。
他對其他歌妓不理不睬,眼裏看的全是她。於她,至此,已是無憾。
但,她如何能知道,暮凡讓身邊有一個寒愫,是因為她貌似漓月。拓風讓身邊有一個漓月,是因為她貌似寒愫。
漓月殺了寒愫,卻要背負寒愫的命運生存下去。
命運為何如此這般,可悲,可歎。
三
大雨滂沱,不息不絕。
曼河似倒掛在了天上,不斷地往下滲漏。
拓風的眼裏有冰寒的笑意。他對我說,寒愫,你知道該怎麼做。
我笑得疲倦至極。我說,你是要我,用美色誘惑他,再伺機殺了他?
寒愫,隻要完成這次任務,你要如何,我都依你。
心突地跳了一下,我盯著他的雙眼,說,我要你退出江湖,歸隱山林,與我雙宿雙棲,這樣你也肯麼?
他說,好。
雨聲似在耳邊消失,世界一片寂然。我所聽到的聲音,都是他說的那個字。
好。我說,我會盡快完成任務。
於是我去找暮凡。淋了一身的雨,撲倒在他身上。
我想向他微笑,揚起的卻是一絲傷感。
我說,暮凡,你娶我過門,好不好?
我拿不準他會怎樣,也許他會用力將我推倒在地上,會用最惡毒的字眼中傷我,會叫我滾開。
其實,我真希望他會那樣做。那樣,他就會永遠欠我一條命,而不是我欠他。
可是,他用衣袖為我擦拭掉臉上的雨水,眼神溫潤如玉,閃爍著柔和的光芒。
他說,好。
四
新娘的嫁衫著於我身上,紅似血,讓我有種被灼傷的美豔。
我坐在鏡前,覺得鏡中施了脂粉的臉,似戴著一張虛偽的麵具,不堪,入目。
如果我沒有來冉城,如果我沒有殺了憐香,今日坐在這裏待嫁的人也許會是她。她會很幸福,暮凡也不會如此不幸。
我果真是荼蘼,毒液一再蔓延,蔓延成傷。
小荷認真地幫我梳頭,話語淡淡。她說,小姐,我好羨慕你。
我知道,小荷也喜歡暮凡。隻可惜,暮凡是我要殺的人,我幫不了她。
我執起她的手,安慰道,小荷,你是個好女孩,以後定會找到好人家。
她摸了摸自己的右臉頰,笑得無奈,小姐別笑話,我這樣的臉,怎敢奢望?
小荷,莫要看輕自己。我將銀兩一並留於你,離了萬香樓,去做些小買賣,好好過日子。
小荷輕輕搖了搖頭。小姐,若真的為了我好,就好好待暮凡公子,切莫負了他。
我一愣,再也說不出話。
小姐。她看著我,笑容淡雅溫和,眼中卻帶著一絲寒光。
她說,你要知足,要知道暮凡公子的好。你殺了段伯伯,斷了他的依靠,他卻還待你如此。這樣的人,到何處去找?
心口一緊,我猛地站了起來,目光涼若秋風,直逼她眼眸。
我冷冷地說,小荷,是你去官府告的狀。
她不驚不懼,迎上了我的目光。她說,是。
我抑住怒火,問她,為何?
她笑似花兒怒放,笑得眩目,笑得張揚。
她說,段漓月,若我家不是遭逢變故,今日嫁於十二皇子的人,應該是我。
我驚在原地,隻覺一陣暈眩襲來。問她,你說,嫁於誰?
十二皇子,就是暮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