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輪到慕驚年閉嘴了，算了，以那瘋子的膽子對自己出劍，也不是什麼怪事了，不過轉念一想，皺眉問道：“就為了這事？”
兩人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通天峰上山的途徑，周圍古木蔥蘢，清涼之意森森，白鶴靈動飛過，靈鹿在林中銀現，寧長生緩緩道：“琅琊數百年來除了救治普通百姓之外，再無幹涉俗世任何一件事，即便有那也是琅琊弟子自己承擔，琅琊不會去管。如今，你卻成了最大的例外。”
慕驚年腳步一頓，皺眉看著寧長生，不知何解。寧長生苦笑道：“你別看著我，竹樓那次是我興起而為之，這次讓你在琅琊養傷卻是師父的意思，隻不過師父他老人家雲遊四海，上次回來之後除了給你仙草外，便繼續閑雲野鶴去了，我也不知為何，故而想問問你。”
慕驚年哦了一聲，繼續往上爬，寧長生也不再問，跟著慕驚年一起爬上去。一個時辰後，兩人站在通天峰頂，真好落日下西，萬卷白雲盡染紅霜，浩蕩萬裏開外，即便再凡夫俗子的人物，見到此般仙境，估計亦會忍不住發出幾句像模像樣的感慨。寧長生深吸口氣道：“夕陽薰細草，江色映疏簾呐。”
慕驚年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紅日西下，目光遠眺北方，欲望穿這茫茫天地，看一眼極北故鄉。
“珈藍寺的普賢鍾響了。”寧長生突然蹦出來這麼一句。
對於那座不逢亂世不響的佛鍾慕驚年即便還沒來中原時，大祭司就與他說過，他不由得皺眉問道：“天下三足鼎立，大隋北胡相互掣肘，東越偏安一隅，天下哪來的亂像？那鍾不會自個瞎響把？”
寧長生平靜地看著慕驚年，慕驚年被他盯得有些發毛，剛想說什麼驟然醒悟過來，毛骨悚然，瞪大了眼睛。寧長生見此點了點頭道：“明白了？”
慕驚年倒吸一口涼氣，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天下三分，鼎足而立，原本按照這個趨勢，天下再過兩百年能否一統尚且兩說，結果大隋皇帝倒是來這麼一出，自然亂象紛呈。出家人不理俗事，你命格殊貴無比，卻坎坷無比，本與我琅琊並無關聯，隻不過師父帶來的那一株凰芷金仙草乃是伴生之物，如此這般琅琊才與你有了些許因果，不過你別多想，在琅琊上不見刀兵乃是琅琊的規矩，下了通天峰你便與琅琊再無半點關係。若是哪天知道你死於非命，大不了小道士我給你做一場法事，不收你銀子，如何。”寧長生輕聲問慕驚年道。
慕驚年被他逗笑，這個道子的脾氣他亦有兩三分了然，能讓閑雲野鶴的琅琊道子給自己做場法事，不容易啊。
紅日墮入雲海，山頂仍有萬裏紅雲，慕驚年扭過頭輕聲道：“多謝。”然後徑直下山。
寧長生負手而立，道骨仙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