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驚年放下肩上裝有拆分兩半大戟的包裹,徑直拿來木盆,一大口黑血直接噴出,畫麵血腥異常,慕驚年倒是長舒口氣,體內真氣與劍芒抗衡將近六個時辰,總算是將其徹底消弭在體內,不過劍氣傷及的經脈需要服藥調息,所幸監察司包裹中除了一塊青蘿司主腰牌外,還有兩小罐藥,再監察司那些時日慕驚年耳濡目染,拿起較小的一瓶直接往嘴裏倒,一枚烏黑藥丸滾入嘴內,慕驚年盤膝而坐,過了半柱香左右,精純藥力化開,在體內如蛇行幽穴,悄悄滋養經脈,讓慕驚年緊皺的眉頭略有鬆開。
日上三竿,慕驚年猛然睜開眼睛,氣機翻湧,把桌子上一個官窯瓷杯直接炸得粉碎,慕驚年站起身伸了個懶腰,這虧吃得不冤,那名七八成是東越來的刺客一手劍招並不出彩,可氣機綿長狠毒,讓慕驚年無法以境界壓製,反而吃了個悶虧,要不是慕驚年當機立斷結實吃了一記陰毒劍氣也要欺身上前,說不定躺在那片茂盛蘆葦蕩的就是他了。
自從慕驚年南山湖破鏡以來,雖說丹田氣海真氣充盈卻沒什麼大用,空有寶山而不能揮霍,這才是讓慕驚年抓狂的地方,再過五個月就要北上為蠻族帶去一批中原物資,在大隋境內尚且有無數陰暗殺手,出了大隋,陰暗麵的勢力想必再無顧忌,那時的邊境出得容易回來可就沒那麼簡單了,荒原茫茫萬裏,正是殺人埋骨的好地方,沒有離黃境實力,如何麵對那滔天巨浪?
正在慕驚年出神期間,門外傳來敲門聲,店小二喊道:“林公子,飯菜我放在門口了,我就不進去打擾了。”
慕驚年咧嘴一笑,徑直開門,地上擺放著一個三層塗漆黑色食盒,還有一小壇酒,慕驚年提起食盒擺放在桌上,層層抽開。
一碟清蒸黃花魚,一斤醬牛肉,一碟碗白米飯,一盤粉絲蟹。
豐盛得緊,慕驚年一番鏖戰下來肚子早就在造反,湖畔外人在慕驚年也就沒好意思多吃,這時候慕驚年就無所顧忌,敞開了吃。
半個時辰後,慕驚年盤膝調息,桌子上碟碗之中空空如也。
慕驚年握住挽雷,眯眼沉思。
進入中原為數不多與人廝殺的畫麵在腦海中一一浮現,分明自己內力不俗,招式秘籍應有盡有,為何遇上境界不如自己的敵手反倒相形見絀,究竟問題出在哪裏。
慕驚年就這樣盤膝苦想,思緒飄蕩九霄雲外,手中挽雷不自覺地走“羚羊大掛角”的凶險招式,隻不過速度極緩,如同孩童提刀,搖搖晃晃毫無章法,卻有玄奇儀軌。
說道羚羊,中原有無慕驚年不曾得知,生身之地荒原倒是不少,被譽為雪域精靈。
八歲那年荒原大雪,慕驚年隨父親外出狩獵,等待一種肉質極其鮮美的荒原雪羚,這種荒原精靈行動迅捷異常,四蹄著地即可飛躍山崖溝壑,一躍足足有四五丈之遠,若非經驗與實力皆上等的獵手難以獵殺。
慕驚年一手摩挲挽雷刀柄,一手五指靈動虛點。
羚羊有大角,騰躍有詭勢,忽上忽下,閃轉騰挪間如血四蹄在厚重積雪中沒有留下半點痕跡,轉瞬即逝。
慕驚年手指驟停驟起,仔細一看與那本《姥山習刀錄》中大掛角一式分明已經有六分形似四分神似,初具規模。
體內氣機如同大浪拍岸,疊浪疊水花,潮潮相疊,勢若奔雷,卻驟然一停,再猛然向前運轉,停停轉轉間並不輕鬆,每次流轉間隙慕驚年經脈疼痛,臉色雪白,卻麵無表情。
父蠻摸摸獨子的小腦袋,張弓引箭,隻輕巧一箭,便洞穿飛躍羚羊的頭顱,血濺白雪,紅白紮眼。
十個呼吸之後,慕驚年壓製不住胸口抑鬱氣,隻好揮刀竭力壓製。
刀勢驟然翻滾,霸烈不可當,一張雕刻八仙的圓桌瞬間炸裂四散,房間內木屑飛揚。
“父蠻好厲害啊,快把它抓回來,赫連伯伯說了要給我做一鍋噴香的雪羚湯,阿蠻快去,快去…”
雄壯漢子微微一笑,隻一隻手就把足足有七八百斤的雪原羚羊輕鬆提起,一手抱著兒子,一手拖著羚羊,風雪驟急。
慕驚年猛然睜眼,原本高居一品以上的內力猶如被一柄巨錘狠狠砸下,直降至二品巔峰,忽而又漲,慕驚年咬牙猛拍天靈蓋,再砸,往來五六次,慕驚年“內力驟降至一品初境”,但他眼中卻有流光閃動,神采奕奕。
魁梧漢子抱著小兒子,往上顛顛,輕聲道:“回家咯。”
堅持十息可得四分精髓,二十息得七分,五十息後一刀揮出,力克開山,巧可斷經脈而不傷筋骨。
慕驚年收刀歸鞘,眼神堅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