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刀站在雪地中,麵無表情盯著安星仁,安星仁負手而立,衣袍翩翩,斜蔑著斷刀,兩人遙遙對峙,仿佛形成了一片場域,火花碰撞,勁氣崩裂,世間一切似乎都已坍塌破碎,眼中唯有對麵的勁敵。
斷刀不用刀,他本身就是一把鋒銳霸道的刀,一把很會殺人的刀。他在思索,他看不透安星仁,對付這樣一位敵手到底要先邁哪隻腳,出右腳主攻,一腳邁出,便如暴風疾雨,大河奔騰,攻勢要連綿不絕,壓得對手難有喘息的餘地;出左腳主控,一招攻出,便要有十招接手,要如山風細雨,斷流截源,將對手玩弄股掌之間。他盯著安星仁,神色難辨,十分糾結。
安星仁也未使用銀針,他的銀針是一擊致命的招式,永遠用在最恰當的時候,他深吸了一口氣,竟緩緩閉上了眼睛,向前走去,猶似閑庭信步,悠然自得,腳掌踩在厚厚的雪被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他離斷刀越來越近,三丈、兩丈、一丈……斷刀還是沒動,他還沒有拿定主意,他的眼中冒起了寒光。
安星仁在半丈距離站住了腳步,依舊緊閉著雙目,他們之間仿佛一伸手就能輕易觸碰到對方,而安星仁也確實抬起了手,遙指著斷刀,嘴角忽然出現了一絲冷笑,斷刀居然冒起了冷汗,他實在看不透對麵這個清秀的少年,他不知道應該如何出手,這是從未有過的情況,現在居然就這麼無緣無故的發生了。
安星仁猛然瞪開了眼睛,陰陽雙目,恐怖而詭異,眼中仿佛蘊藏著一整片宇宙,又像是一口黑洞,吞噬蒼生。
他一跺腳,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射了出去,包裹著勁氣,手中擺了個掌刀,刺向斷刀的麵門。斷刀身體微微顫動,腳步還是沒有移動,直到安星仁的手刀指到了自己的鼻子,他不由自主竟往後退了一步,這一退,仿佛天地崩塌,山河翻騰,瞬間氣勢就弱了一截。安星仁速度極快,掌法飄忽,正是冥醫一脈看家掌法——鬼手。
斷刀先天失了氣勢隻得疲於招架,左右閃躲,安星仁步步緊逼,招式大開大合,“判官擲筆”,“無常招魂”,一招強於一招,一式險過一式,直打的飛雪散碎,鬆林震動。攻了數十回合,安星仁腳步紮穩,雙掌橫推,真氣外散,竟將斷刀擊到了半空,忽然一翻手腕,指尖並攏,一手形如尖刀,向前一送,追著斷刀就刺在了他的胸口,這一招“閻王指”將斷刀重傷,他橫飛了出去,嘴角滲血。
玉茶莊其它眾人圍在玉家姐妹周圍,都握著拳頭,大聲叫好,玉紫涵倚著一棵紅鬆,微微露出了一絲笑意。身後不遠處,鬆上的七仙女還是未曾出手,隻是或立或伏,一動未動。
安星仁並未大意,雙眸妖異,直勾勾盯著斷刀,隨時準備發出致命一擊。斷刀躺在皚皚雪地上,身體陷入了厚雪中,他感覺到刺骨的冰涼,胸口卻是火辣辣的疼,他笑了,很放肆的大笑了起來。
其餘四名斷刀的門眾皆賣了個破綻,一招遁走,跳出圈外,腳步匆匆圍到了斷刀身後,神色居然有些緊張,其中一人肩胛破了個血洞,鮮血染紅了整條手臂。玉茶莊對敵的幾人也回到了自己陣營,玉雷受傷最重,失血過多,臉色蒼白,站立不穩,其餘幾人倒無大礙。
斷刀一陣狂笑過後,艱難的從雪堆中站了起來,他望著遠處鬆樹上的七仙女,示意般的點了點頭,一手伸向背後,竟緩緩抽出了一把寒光凜凜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