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脫身(1 / 3)

明星熒熒,開妝鏡也;綠雲擾擾,梳曉鬟也;渭流漲膩,棄脂水也;煙斜霧橫,焚椒蘭也。昔日唐代文學家杜牧創作的一篇借古諷今的賦體散文,卻成了倚春樓的真實寫照。不同的是,秦宮人早上幾時起身蕭瑾不知道,但一定不會是日上三竿。而熱鬧了一晚上的倚春樓,要到午時將近,才會開始洗漱。

蕭瑾早就醒了,不過他卻沒有起身。他到現在還沒反應過來,一個一流武者,笑傲中的配角就這麼折在自己手中。也許現在的田伯光還算不上一流高手,不過對蕭瑾來說他已經很強了,特別實在蕭瑾親眼看到他殺人之後。田伯光看那位武者的那種蔑視的神情一直留在蕭瑾的心裏。那是強者對弱者的輕視!

蕭瑾不想參合笑傲的爭鬥,可他也不想落一個任人宰割的下場。這是個以武犯禁的世界,左冷禪為了掩蓋勞德諾的身份能滅了清河縣,這隻是笑傲世界的一個縮影罷了。蕭瑾不想做下一個清河的百姓,所以才有了蕭瑾謀奪田伯光武功傳承。蕭瑾也想拜入名門,不過他的身份卻是硬傷,田伯光是他唯一的機會,否則他就隻能去練習辟邪劍譜了。

不過現在另一個問題來了,自己怎麼脫身?剛賣身進了倚春樓便要贖身,這不得不讓人懷疑。而且田伯光的屍體一定會讓人發現,而且就在這兩天!蕭瑾本就沒有毀屍滅跡的打算,因為他不想自己以後被人說是田伯光的徒弟替他背黑鍋。而若是田伯光現在就身死,一切就好說了,大不了承認自己毒死了田伯光。但是此時蕭瑾一離開,田伯光最後出沒的地方又是倚春樓,且是蕭瑾服侍的,那蕭瑾必定會處以風口浪尖。被人惦記可不是個好事情,林家不就是這麼被人滅門的嗎?蕭瑾現在想做的就是低調離開,暗地裏練功,最好永不惹人注目,悶聲發大財。

蕭瑾沒有動田伯光的兵器就是如此,他給田伯光留了銀子,兵器,還有一些媚藥亂七八糟的東西,就是給人做出田伯光的東西都在的假象。等人發現田伯光的屍體隻會有一個推測,田伯光惹到不出世的高手,被人割喉拋屍江中。而蕭瑾就可以在一邊花著他的銀子,練著他的秘籍,悶聲過自己的小日子。

“蕭瑾,楚玉院的碧兒姑娘喊你過去,說是身體不舒服。”狗子的聲音從窗外傳來。

“奧,我這就去。”蕭瑾連忙起身。雖然碧兒認識,不過蕭瑾可不敢有半點怠慢,畢竟這是自己進倚春樓的第一次出診。蕭瑾也知道,要不是昨天的交情,那小姑娘是不會讓自己出診的,這也算是投桃報李。

花了幾分鍾匆匆洗漱一番,蕭瑾整理一下衣服就向楚玉院走去。

倚春樓本是官妓。官妓起源很久,唐宋時很是盛行,作為罪官女眷發配之地,官妓地位低下卻能量很大。明朝開國後官妓改為教坊司,隸屬禮部。後來朱元璋為了節省開支,杜絕官員腐敗才宣布教坊司廢除官營改為私營。倚春樓就是這樣從官妓變成了私營的煙花之地。一直到清朝,教坊司才廢除,這是後話。

不過蕭瑾對這不感興趣,他隻對自己第一次出診忐忑莫名。是的,即便算上前世,這也是他第一次出診!

“小姐,他來了。”碧兒姑娘清脆的聲音傳來,“站著幹嘛,快進來吧。”碧兒看了他一眼拉他進去。蕭瑾也不反抗,隨著碧兒走了進去。

抬頭望去,入目一看屋內擺設一派恬然淡雅之風,看上去絲毫不像風塵之人的布置,蕭瑾不由得一喜。再看梳妝台前坐著的身影,看身形似是昨天那位小姐,一頭烏黑長發堪堪過臀,腰肢筆直,有一絲英武之氣。蕭瑾不敢多看連忙低頭。

碧兒見狀抿嘴一笑,卻被蕭瑾看到,蕭瑾不由得老臉一熱,幹咳一聲問道:“是哪位不舒服?”

“你不用緊張,是我讓碧兒喊你過來想要當麵道謝。”那位小姐轉身說道。看到蕭瑾局促的樣子不由得展顏一笑:“你叫我楚玉姐便是。”

“楚玉姐,”蕭瑾看著比自己小了十歲的小女孩,硬著頭皮叫道。不過這楚玉確實是潔白如玉,十六七歲的年紀已經顯出妖嬈的雛形,不難想象再過幾年必定會名動一方。不像昨晚的昏暗和匆匆一觀,今天蕭瑾才得以見得真顏。隻見那楚玉肌膚勝雪,身材高挑,眉眼間有一股英色,鼻梁英挺,眉眼嘴唇卻又略顯妖嬈,怪不得倚春樓的媽媽舍不得放手。

“呆子,看什麼!”碧兒在一旁看到不由惱怒道,這人也太無理了,哪有這麼盯著人看的。

“沒什麼,蕭瑾小弟想看就看吧,不過你也看不了多久了。”楚玉一反常態,沒有生氣,反而調笑道。

碧兒見自家小姐沒有生氣也是意外,不過想來蕭瑾幫了自己小姐大忙也不在意,反而自家小姐說道離開,碧兒麵露不渝,想要離開豈是那麼容易的?

“楚玉姐要離開?”教坊司私營之後官妓可以贖身,不過所費的代價也是不菲。楚玉才十六七歲,就算接客也沒幾年,她如何攢下這偌大的身價?

“我今年已經十六了,按慣例便要開始接客,不過我是不願的。”楚玉也不避諱直接說道:“我雖是罪官之女,但也是被倭亂連累,發配教坊司乃是上瑜,可是楚玉卻不能讓家望受損。”

原來楚玉本是武將之女,剿滅汪直有功,不過汪直一滅倭寇失了拘束,沿海頓時亂成一團,朝廷大怒,他的父親受了牽連做了替罪羊,男丁斬立決,女屬被發配教坊司。

“銀錢本不是問題,這幾年我們省吃儉用攢下不少,不過媽媽不想放手,價錢一提再提,這才拖到現在。”楚玉解釋道。

“這些年胭脂水粉小姐都舍不得買,吃的也是殘羹剩飯,媽媽是壞了心腸就是不放手。”

“五千兩銀子,對花魁來說沒什麼。可是小姐還沒有出閣,靠著平時積攢,卻是千難萬難。”

“明明說好兩千兩,後來又變成三千兩,現在又五千兩,哪有這麼隨行就市的。”碧兒一張口就停不住,楚玉顯然已經習慣,向蕭瑾抱歉一笑,看著碧兒也不阻止。

碧兒看蕭瑾兩人都看著自己,這才想起屋內除了自家小姐還有旁人,小臉一紅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五千兩銀子不是小數目,楚玉姐準備多少了?”蕭瑾問道。

“不過三千五百兩,眼看著出閣日子就要到了,小姐差的還多呢。”碧兒在一旁接口說道。

“沒什麼,大不了一死,媽媽想來也知道我的決心,人財兩失不是她想要的。”楚玉顯然心懷死誌想要拚一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