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夏荷暗自稱奇:日頭從西邊出來了不成?
太夫人道:“來之前吃過了沒有?”
“吃過了。”
太夫人也沒再讓,吩咐人上茶,吃了個水晶蝦餃才道:“昨日相府夫人命人送來了帖子,今日過來看你。”
葉昔昭不安地道:“怕是聽信了下人危言聳聽……都怪兒媳身子不爭氣。”
太夫人卻溫聲道:“為人母的都是這個樣,聽不得兒女的一絲風吹草動,等你以後有了兒女便知道了。”
一句話說得葉昔昭垂了頭,心裏卻道:照如今這情形,何來的兒女?
太夫人瞥過葉昔昭,有意無意地加了一句:“紹衡是孩子脾氣,雖說大了你三兩歲,卻也少不得要你遷就他,委屈你了。”
葉昔昭汗顏,局促地站起身來,“是兒媳以往不懂事。”
“不論誰對誰錯,日後往好處走,我就心安了。”
葉昔昭恭聲道:“兒媳愚鈍,日後還需太夫人提點。”
不論這話有幾分真心幾分假意,都甚是中聽。太夫人自心底漾出和藹笑容,“日後紹衡欺負了你,盡管與我來說。”
葉昔昭簡直無地自容了,也沒掩飾,帶著愧意告辭回房。
太夫人轉而詢問夏荷:“侯爺昨日又歇在了蓮花畔?”
“是。”
太夫人不由撫額。娶了個天仙一樣標致的人進門,卻已許久不聞不問,又如何都不肯納妾……她這長子的心思,誰看得清?
午後,孟氏來至侯府,去太夫人房裏閑坐片刻,轉去正房。
葉昔昭走至院中相迎。
孟氏見女兒好端端的,甚至一掃往日冰冷,現出了明麗笑容,不由常舒一口氣,“身子好了?”
“本就沒什麼事。”葉昔昭笑道,“娘是不是虛驚了一場?”
“可不就是。”
母女兩個遣了下人,轉到東次間說話。
閑話幾句,葉昔昭說起了翡翠,苦笑道:“這丫頭什麼都好,隻是總在我麵前提及唐家人,著實令人為難。”
孟氏神色一凜,“竟有這等事?”隨即轉念一想,又是一喜,“原本還以為你是為了那邊的婚事愁悶出了病,聽你這話音兒我就放心了。”
葉昔昭柳眉輕蹙,“那邊的婚事與我何幹?”更多的是沮喪,連母親都這麼想,旁人呢?虞紹衡呢?
孟氏笑了,思忖片刻,把話題引回到翡翠之事,“你是怎麼打算的?”
“我不好出手發落,畢竟是在侯府,輕不得重不得,思來想去,還是把人交給您最妥當。”
孟氏連連點頭,“正是這個理。”之後又念及吳媽媽,“她人呢?翡翠可是她帶到你房裏的。”
葉昔昭答道:“說是家裏出了事,前些日子回鄉下了。”
孟氏想了想,決定還是不要草率行事,“我找個因由,把翡翠帶回去審問,如果不幹吳氏的事,人你就留著,反之還是交給我。有定論之前,你可要處處留心。”
“我明白。”
之後,孟氏握住葉昔昭的手,關切詢問:“侯爺待你——”
葉昔昭唇角彎起,“侯爺待我不薄,娘不必擔心。”
“說起來,當初也是千辛萬苦才娶了你進門。我看哪,隻要你每日歡歡喜喜的,就不愁舉案齊眉之日。”說到這裏,孟氏不由勸道,“不是我說你,你那性子,有時真真是又冷又硬,日後要克製才是。”
葉昔昭點頭稱是,亦相信,翡翠的事會讓母親對唐鴻笑起疑甚至戒備,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
孟氏臨走時,見了站在廳堂門外的翡翠,溫聲道:“明日有一批上好的衣料首飾送入相府,翡翠,你便跟我回去,明日裏幫眼挑選一些——你在昔昭身邊日子不短了,自是了解她的喜好。”
葉昔昭點一點頭,“如此也好。”
豈料,翡翠推諉道:“吳媽媽回鄉下之前,最是擔心夫人,一再叮囑奴婢,要盡心服侍,不得離開正房半步。”看了葉昔昭一眼,又道,“況且,正房如今隻得奴婢與新竹兩名大丫鬟,夫人的身子又還虛弱,奴婢若走上一半日,新竹怕是兼顧不周委屈了夫人。”
新竹在一旁聽了,一張粉臉漲得通紅,這不是擺明了說她無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