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謝娉婷(1 / 1)

我姓謝,名娉婷,爹爹是當今的相國大人,因而在他嚴厲的教導下,我自小精通琴棋書畫、詩詞音律。因為聰穎,我成了爹娘的驕傲。

對著眾人,我素來微笑,但卻隻是禮貌,我內心卻不高興,渴望著去外麵的世界,相國府再好,終會厭倦。可我是端莊嫻熟的謝家大小姐,怎有輕而易舉的出去呢。

三月清明,借著踏青的名義,抑製內心的激動,丫鬟秋千兒陪著我出了府,我看見了大片大片的新綠。煙雨蒙蒙中,一大群與我一樣平時束縛在家中的女子個個洋溢著歡快的神情,在她們的慫恿下,我彈笙一曲。

曲畢,眾人叫好之時,一張畫卷飄到了我的眼前。我好奇的撿起,看到上麵竟然是自己的容貌,雖紙被細雨微微的有些打濕,但上麵的人兒清清楚楚的確就的是我。這時,一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來到我身邊,向我行禮,說唐突一類的話,周遭的女眷見此情形陸續散去。我的臉微微有些紅,低著頭不敢看他。

“見小姐彈笙之時,貌若天仙,一時手癢,作了此畫,望小姐不要見怪!”他一字一句說得清楚,而我的心卻變得暖暖的,鼓足勇氣抬頭,看到他含笑的眼睛,心微微有些蕩漾。

他告訴我他叫江野,是個書生,現在靠著教學過活,偶爾賣賣字畫;我便告訴他我叫謝娉婷,是相國千金,整日困在院中做做女紅。他說《西廂》裏的鶯鶯也是相國千金,張生也隻是一個書生;我應著,明白他話中的意思,隻是臉愈加羞紅了。臨別時,他將那被細雨打濕的畫像送與我,我略略推辭便接受。

回去的路上,秋千兒看我的神情,便問我:“小姐,你是不是愛上江公子了?”

我朝她一笑,算是默認。但秋千兒卻一驚,他說:“他隻是一個貧困書生,怎配得上小姐您啊?”

我便想到了他對我說的《西廂》,如實告訴秋千兒說:“我愛他,愛他的氣度不凡,愛他的滿腹才氣。”

可是,秋千兒說的是事實,所以我不敢告訴爹娘,隻偷偷的去與他會麵。可世上怎會有不透風的牆?事情終於被爹娘知道了,我被牢牢鎖在屋中,日日以淚洗麵,可無論我怎樣,平素對我疼愛有加的他們誰也不會同意我與江野的愛情。

時間顯得無比的漫長,我的心變得空空落落。我將青瓷花碗打碎了,割向手腕……

爹終於鬆了口,說:“隻要江野這次考試高中,那麼你們便可在一起!”

希望再度燃起,可就在江野赴京趕考去當天,秋千兒悄悄告訴我,再過十天便是我與鄧家公子鄧喬民的大婚之日。我不相信,我看著手腕上還未愈合的傷口不住的搖頭:爹、娘,你們果真狠心,就算女兒以死相逼,你們也是那樣不在乎嗎?

混混沌沌,我上了花轎,又拜了天地,入了洞房。新婚之夜,我冷冷的對鄧喬民說:“我不愛你,我心裏已有所愛的人了。”

鄧公子沒有強求,隻是歎了氣,他說:“娉婷,我隻是想要給你幸福!”

他離開了房間的刹那,我就流淚了:江野,你現在在哪,你知不知道,即使你高中,我們也是無緣了。這個時候,不知怎的,想起小時的一次經曆:幼年時,因迷路摔跤而弄得全身狼狽,見到一個小哥哥便拉著人家衣角讓他帶自己回家,可是他卻叫我醜丫頭,說我那樣的容貌以後定沒人要……

恍過神,為自己的回憶啞然失笑。現在,我寧願自己沒有人要,也不願呆在這個將我與江野遠若千裏相隔的鄧府。

日子波瀾不驚的過去,對鄧府熟悉起來,感覺也親切了許多。喬民素來不去我房過夜,但他常常會讓下給我捎帶各式各樣的東西。很奇怪,我所有喜歡的事務喬民似乎都知道,每回的事物都能讓我本是愁雲密布的臉變得雨後初晴。偶爾去了喬民的書房,看了他做的字畫,心裏暗暗吃驚,本以為他就是一般官宦子弟,原來也是這樣才華橫溢。不由輕歎,若我先遇到喬民,我會不會就沒有與江野的愛恨,就不會那般的痛苦了。正思索時,有人從背後環住我的腰,心一緊,剛要叫出聲,喬民的聲音響起,他說:“娉婷,是我!”

很奇怪,那一刻心很平靜,任憑喬民抱著我,任憑他拉住我的手。

他說:“娉婷,以後我們舉案齊眉,好嗎?”

我點頭。

他說:“娉婷,我們白頭偕老,好嗎?”

我點頭。

他說:“娉婷,你將他忘了,好嗎?”

我一愣,點頭,淚流滿麵。

我開始遺忘江野,開始沉浸在喬民的溺愛裏。可有一天,我做了一個夢,夢到與江野第一次見麵時的情形,夢到他將畫卷放到我的手上,很包容的笑,可笑著笑著,他的容顏慢慢模糊,他的身影愈來愈遠,我一驚,醒來,滿頭大汗。

床榻邊,喬民見滿頭大汗的我急急的問我怎麼了,將我摟入懷中,他說:“若你忘不了他,那麼就將我當成他!”

我不語,隻將頭埋到喬民的胸膛,心變得安定,這一刻告訴自己:對不起,江野,我要徹底將你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