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銀翠,自小在江邊長大,靠著江裏的水產過活,日子清苦,但我生活的卻很快樂,因為我有著疼愛我的爹娘,還有阿大哥。

阿大哥與我是鄰居,他的性子粗,做事總會丟三落四,每回我去提醒他,他便“嘿嘿”的笑,我的心便在那刻暖暖的。

江邊傍晚的景色是很美的,勞作的一天,倚在阿大哥的肩頭,看那掩映在氣色晚霞中的落日,是我最快活的時間,這個時候,我喜歡為阿大哥講故事,給他講梁祝,我說若我們碰到了如山伯與英台般的阻礙,我們也要在一起,死也一樣。阿大不說什麼,隻是點頭,卻讓我的心溫暖而安定!

從未想到,我們之間的愛情果真會遇到阻礙,不是我的爹娘反對,也不是他爹娘意見,但這樣的阻隔我們依舊無法衝破。

那日,我去顧府送魚,恰巧碰上了顧府的少爺顧才生,他見我有幾分姿色,便讓我做他的妾,無論我願不願。我反抗,被鎖到了顧府的柴房;我尋死,他又拿我爹娘的性命來逼迫。

阿大哥。難道我們真就這樣變成了梁山伯與祝英台?你知道現在的我連死的權利也沒有,我想做你的祝英台也不能。

在我的眼前,我看著顧才生得意的笑,看著在他的笑聲中衙吏將前來救我出去的阿大哥拖入大牢。我知道我們根本無力反抗,我對著顧才生說我願意嫁給他,說隻要他將我心愛的阿大哥放了我便嫁給他。

蓋頭落、花轎起。倪阿大,我與你今生無緣!

日子久了,顧才生對我也膩煩了,我搬入了後院的角房,吃齋念佛。不理會顧府上大大小小的事,我很久沒見顧才生了,偶爾聽丫鬟背後說起,說什麼他又要娶第七房姨太太,可這些與我又有何幹係。

隻是趁著他心情好,我向前拜見,說想回家看看爹娘,他便答應了。

回到熟悉的江邊,看著熟悉的落日,才發現這樣的景致,盡是滄桑。爹娘告訴我,自阿大去找我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他們還告訴我,阿大弟弟阿二因為打工勞累而死去,阿大娘親倪嬸嬸因為悲傷過度而死去;他們還告訴我,阿大妹妹為讓娘親入土為安而委身青樓……

他們的話音未落,我已泣不成聲。

我再度回到顧府,看著一片張燈結彩喜氣洋洋的景象,心越加的陰沉。那大塊大塊的紅,那樣的觸目驚心,暗尋思,那是不詳之兆。

果然,顧才生死了,遭了搶劫,屍身慘不忍睹。一時間,整個顧府皆作鳥獸散,我看著個人行色匆匆的模樣,心裏難受。最後,平素熱鬧異常的後院隻剩下了我,與才生的娘親。

“銀翠,你要走也走吧!”婆婆對我說。但我沒有動,心裏卻想,自己又有何處可去?能帶我浪跡天涯的阿大哥早已不知去向,我又能去哪!

我看著婆婆對著顧才生痛哭流涕的模樣,心不禁也傷心起來。對於才生,我隻有恨,可是畢竟也算是夫妻一場……於是我上前,扶住婆婆,我說:“娘,別難過了,我會為才生報仇!”

我上訴,卻無人願意幫助我這樣一個弱小的女子,才生生前結交的那些酒肉之徒,現在肯本正眼不看我一眼,我知道,一切,隻有靠我自己!

我打了整整一年的官司,終於遇著了一個清官,終於查清了始末,願意給我一個公道,將那群劫匪一網打盡。

心,落定了。判刑的那天,我扶著婆婆前去法場,看到婆婆滿是眼淚的臉上終於有了笑容。可是,到達刑場的那刻,我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看到了被五花大綁的阿大,他還是被曬得黝黑黝黑,滿臉的絡腮胡子,跟以前一模一樣,我想喊阿大,可張了張嘴,沒發出任何的聲音。

“這樣的人,該殺,該為我兒償命!”婆婆說得咬牙切齒。

我沒有反駁,隻是茫然的附和,說:“對!”看見一刀下去,噴湧而出的鮮血,濺到地上,變成一朵一朵的小紅花,那樣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