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遙自那日後便沉默了許多,哄睡了熙兒之後便自己坐在池邊發呆。
她忽然覺得很想很想回去。畢竟非我族類,自己居然以為可以跟他們和睦相處。現在看來,在他們眼中,自己不過是個凡夫俗子,是某個人的盤中餐、口中食,所以才會有人警告自己不要越位,所以才會隨意戲弄。
嗬嗬,還是太傻了吧,總以為對自己笑的人便不會有傷害,卻忘了那笑臉可能隻是麵具而已。
晏遙正瞅著水中的波紋發呆,忽然發現不知何時水中多了個人影兒,正微微笑著看她往池中投石子兒發傻。
“先少爺有什麼事嗎?”晏遙撇開眼去,卻沒有轉過身子。
“嗬嗬,怎麼一個人在這裏發呆?”
“沒怎麼,我喜歡。沒什麼事晏遙就不奉陪了。”雖然知道上次得罪了他,可口氣還是好不起來。不想跟他多說什麼,晏遙起身就走。
“晏姑娘”韋先卻伸手攔住了她,“上次,是舍弟失禮了。”
“先少爺客氣了。”晏遙冷冷敷衍著,腳下步子並不停。
“韋如並不是故意戲弄你,他天性愛玩而已。”
晏遙奇怪韋先今天怎麼這麼多話,態度卻不改:“故意戲弄又如何?晏遙不過是一介弱質女流,還敢有異議不成?”
“可我從沒把姐姐看作弱質女流啊。姐姐的不屈倔強,姐姐的真誠坦然,韋如都佩服的很呢,所以才敢毫不顧忌地跟姐姐開玩笑啊。若是冒犯姐姐了,韋如跟姐姐道歉。”
身後的聲音陡然清亮起來,晏遙回身,果然見韋如苦著張臉站在那裏,兩隻毛茸茸的小耳朵也耷拉著,一副可憐相。
“你到底是韋先還是韋如?”
“韋如”腦袋更低了。
“那你幹嘛要變成韋先?”
“怕姐姐看到我生氣。”聲音也低了下去。
“你老變來變去我更生氣。”晏遙說著叉起腰,鼓起雙頰,做出很生氣的樣子。可看到韋如可憐兮兮地偷偷瞄她,終於忍不住,“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啊,姐姐,你笑了。那不生我氣了哦?”
“姐姐怎麼會生弟弟的氣呢?”晏遙任韋如拉著她又笑又跳,笑得眉目輕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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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握手言和之後,韋如就常來晏遙這裏幫忙。
家裏的丫鬟老媽子們都笑說四少爺出了趟遠門,回來變得懂事多了,知道心疼人了。最重要的是不用擔心四少爺層出不窮的惡作劇了。看他給晏遙幫忙時那一臉的認真勁兒,說不定真是意識到自己是個大人了,若真是這樣,那當真是好事一件,造化萬方啊。
“姐啦,你什麼時候才能弄好啊?”韋如像沒有骨頭似地陷在藤椅裏,看晏遙目不轉睛地盯著煎藥的罐子。
她已經這樣盯了一個時辰了。韋如忽然心裏燥燥的,一下從藤椅裏爬起來,跑到晏遙身邊,跟她一起蹲著。
“你也跑來幹嘛?這藥味可不好聞呢。”晏遙歪頭看著他。
“是呢,可是這麼難聞的藥熙兒每天要喝三次呢。”韋如吸了吸鼻子,眉頭也皺了起來。
晏遙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屋子裏隻有煎藥的罐子“咕嘟咕嘟”響著,苦苦的藥味彌漫,浸得人心裏也澀澀的。
“姐姐,一會兒去外邊的桃花林玩吧!”
“好啊!可是……你哥哥會同意我出去嗎?”
“放心啦,有我呢。”說罷眨眨眼睛,一臉的狡黠。
“這是什麼?”晏遙不解地看著韋如手上抱著的黑罐子。
“嘿嘿,姐姐,委屈你一下啦。”韋如說著做了個“請君入甕”的手勢,晏遙立刻明白了,自己要出去,恐怕要藏在這黑罐子裏了。皺著眉打量了它半天,晏遙抬頭道:“這原來是做什麼的?”
“夜壺。”